此时蒋先生也在和共-产-党进行和平谈判,因此在表面上也接受了少帅联共抗日的做法。
到了10月份,盛有德终于从香港回来了。
回来后立即把路鸣叫到留园,两人进行了一番长谈。
盛有德告诉路鸣,这次由中共发起的第二次国共合作谈判最终破裂了。
盛有德对此感到非常沮丧,在中日即将爆发战争的前夕,国家再次陷入分裂状态,虽然少帅跟中共签订了合作协议,但蒋先生未必真心认可。
对路鸣的访美,盛有德也提出了很多建议,路鸣都一一记在心里。
“既然去了美国,就不用急着回来,跟明珠把关系修复好,把你们的婚事也趁机办了,我在纽约还有几套房产,全部送给你们小两口了。”盛有德说道。
路鸣点头答应,他要去美国访问的事已经发了电报给明珠,明珠也很是欢喜,期盼早日在美国见到他。
明珠去美国后,两人之间的信件往来从未中断过,明珠有什么急着想要告诉路鸣的,干脆就打电报,反正她不用花电报费。
路鸣从这些信件中也能体会到明珠后悔的心情,随着宁馨儿的病情完全康复,明珠也觉得自己过于任性,错怪了路鸣,她希望路鸣能够原谅他,更希望两人能重新回到原来的时光里。
路鸣对明珠倒是从未责怪过,他到现在也认为宁馨儿的遭遇他要负主要责任,明珠当初责怪他也是有道理的。
这段时间,西安那边还是一片混沌,少帅基本掐断了跟路鸣的联系,因为时局的变化实在难以预料,蒋先生虽有抗日之心,但迟迟没有实际行动。
1936年12月4日,蒋先生在少帅的陪同下,从洛阳乘机赶往西安。
此前,戴笠和孔祥熙等人认为张杨有通共嫌疑,纷纷建议蒋先生不应该冒险去西安,然而蒋先生依然表现出他对少帅的信任,决意前往西安视察。
出于安全考虑,蒋先生没有住在杨虎城控制的西安城内,而是住在了离西安二十里外由东北军驻扎的临潼华清池。
蒋先生入住华清池后,多次和少帅私下谈话,再次要求少帅放弃与红军的合作,少帅当然无法接受,两人几次谈话都是不欢而散。
一二?九学运纪念日当天,西安的学生们上街集会游行,少帅得知蒋先生可能要动武,立即赶去劝告学生们返回学校。
也就是在那一天,蒋先生决定放弃少帅了,他写信给陕西省政府主席邵力子,密嘱《大公报》发表剥夺张学良、杨虎城两将军“剿共”兵权由蒋鼎文取代的消息。
此消息一经《大公报》公开,在舆论上造成既成事实,蒋先生采用惯用的政治手段给了少帅和杨虎城将军沉重一击。
蒋先生这次去西安做好了两手准备,他带着蒋鼎文、卫立煌、陈诚、陈继承等一批中央要员,一旦少帅不执行他的剿共方案,立即换掉少帅,新任命带去的这批人马。
蒋先生完成了给西北换血的意图,少帅和杨虎城将军已经被逼上梁山了。
在这个时候,路鸣和老师弗兰克最后敲定了启程日期还有航行路线,美国方面也做出相应的安排。
十二月十三日的上午,路鸣带着刘绮雯还有外交部的五人坐车悄然来到杭州笕桥机场,他们将在这里坐上一架美国的飞机,先飞往关岛,短暂停留后从关岛飞往夏威夷,然后再从夏威夷飞往美国本土。
到了跑道上,机组人员已经准备完毕,路鸣一行人也将要踏上飞机的舷梯。
正在此时,忽然一辆汽车奔驰着直接开到飞机跑道上来,一直开到飞机下面才停下。
大家都惊异地看着这辆汽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车子尚未停稳,只见黄炎宁从车子里跳下来,然后对路鸣大喊道;“长官,出大事了。”
“怎么了,你慢慢说。”路鸣心里忽然有种感觉,他最担心的事可能发生了。
“少帅在西安率领东北军发动了兵变,扣押了委座和随行的军政大员,要对委座实行兵谏。”黄炎宁气喘吁吁道。
“什么?消息准确吗?”路鸣惊声道。
“准确,我刚收到西安发来的电文,所以马上赶来告诉你。”黄炎宁挥舞着手里的一张电报说道。
路鸣接过电报看了一遍,电报字数很少,黄炎宁刚才基本是复述了完整的电文。
路鸣想了一下,拿出一个小本和钢笔,在上面快速写下两行字。
第一,绝对不要杀人。
第二,在任何情况下,要绝对保障委座的人身安全。
第三,我已赴美,争取美国对中国的支持,勿念。
路鸣在下面签上名,然后递给黄炎宁:“你马上找个地方把电报发给少帅。”
“长官,那你还是要去美国吗?国内这……”黄炎宁急得脸色通红。
路鸣回头看看外交部跟来的人,说道:“我们已经跟美国方面商定好了,不能改变行程,你们如果不想去,现在可以留下。”
那五个外交部的人虽然面色如土,都被这意外的消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但还是点点头。
“上飞机,按原计划启程。我会跟你保持联系的,多保重!”路鸣说完上前跟黄炎宁拥抱了一下。
一共七个人上了飞机,大约五分钟后,飞机就开始滑行,然后飞上高高的蓝天。
经过近一个月的旅行,路鸣一行人终于在纽约的一个机场降落。
路鸣走下飞机的舷梯时,发现久违的弗兰克先生正在一辆汽车旁等候着他。
等路鸣快步走向弗兰克时,弗兰克先生却递给他一张报纸,然后耸耸肩苦笑一声。
路鸣看到报纸的标题,浑身汗毛都竖起来。
这篇报道的内容是一道通缉令,说他跟张学良、杨虎城两人合谋发动了兵变,属于大逆不道的行为,虽已潜逃国外,依然对他发出了通缉令。
路鸣看后失声不语,仅仅一个月的时间,他就从民国政府的特使变成了民国政府的重要通缉犯。
这也就意味着:中国的国门已经对他封闭了。
半个多世纪以后,张学良在89岁生日那天说起了西安事变爆发的背景:“今天我忍不住,我对你们说,事情完全是临时逼出来的,就是一二?九学运那天,蒋先生说,这些学生来了我用机关枪打,这可把我气火了,我话都到嘴皮子了,我想说,你这个老头子,我要教训教训你”。(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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