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秀一来就阻止了丁夫人对曹操的咒骂,一番话更是暗含深意,直让在场众人皆是惊奇。
但他心里也明白,此时光是在一众文武面前说这话还不够。
丁夫人就算不与曹操闹翻,可母凭子贵,到时候卞夫人依旧会成为主母,曹丕也会成为长子,自己这嫡长孙的位置迟早危险。
眼下稳住了丁夫人,自然而然要更近一步,对话曹操!
只有让曹操明白曹昂之死的价值,才能保住他曹秀嫡长孙的位置!
说干就干。
曹秀眼珠子一转,看着丁夫人奶声奶气的道,“祖母,孙儿想去看看祖父。”
“父亲战死,必不止祖母一人伤心,当此时刻,祖父定然更是悲痛。孙儿不孝,父亲生前未能侍奉于父亲左右,但孙儿必继承父亲遗志,为祖父排忧解难,匡扶汉室!”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又是一惊。
饶是荀彧,荀攸等人也不由彻底怔住了。
这话看上去只是一句废话,重复之前的孝道,但实则这话里大有文章。
首先他是在提醒卞夫人,曹昂虽死,可你儿子曹丕要成为长公子,那还没这么简单。
其次,他这话也是在告诉在场的诸位,曹昂乃是嫡长子,自己乃是嫡长孙,曹氏的一切事情,他都能参与。
最后,他这话自然也是在表明心迹,那绝不会因为曹昂死了,他曹秀就无人可依,任人欺辱!
曹操还在!
只要曹操还在一日,他曹秀就不容任何人欺辱!
那卞夫人听罢,神情顿时大变,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曹秀,满目震惊。
而曹丕则是满脸冷气的望着,想必此时已经恨得牙痒痒,但却无可奈何。
丁夫人心中了然,心知曹秀此言何意,闻声当即上前将曹秀一把抱起,眼泪哗哗的往下掉,“好孙儿......你父亲若知你心意,定能含笑九泉了......但你祖父尚未回来,你且等些时日......”
此时曹操正在从宛城返回许都的路上,曹秀想见曹操,只怕还要等上十多日。
可曹秀岂会不知?
他明知曹操不在,却仍是这般言语,此番心志,更是叫在场众人惊奇莫名。
因为他的这番故意言语,必然会传到曹操的耳中。
而以曹操本就好奇多疑的性格,再加上心中对曹昂的歉疚,只要一回许都,定然召见他。
到了那时,他曹秀也就不会是以前的曹秀了。
“呜呜呜......真是既苦命又孝顺的孩儿......姐姐,曹昂有此后,便是死也瞑目了。”
“姐姐,收敛悲痛些,咱们也应该振作起来,不能让主君此时再为我们分心了啊。”
这时,卞夫人佯装哭腔,一脸劝慰之色的看着丁夫人。
可她这番话听上去只是劝慰之言,但其中却是暗藏杀意!
她如此言语,无异于在强调刚才卞夫人的过激言语,咒骂曹操。
当着荀彧,荀攸,陈群等人的面,卞夫人咒骂曹操乃是事实,一旦传入曹操耳中,曹操便是再是心中愧疚,那也会忍不住恼火,到时候便是两人决裂彻底闹掰的结果。
而她卞夫人,通情达理,又顾全大局的形象,自然深入人心。
曹秀闻声,心道这卞夫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不过你卞夫人说到底只是一介夫人,只要你儿子曹丕演不过我,那你也只能当个配角。
于是瞥了一眼曹丕,只见此时曹丕不知为何已然沉静下来,脸上不见任何波澜,只恭敬立于卞夫人身侧,不知在想些什么。
曹秀见状一怔,但瞬间转醒。
好嘛,好家伙,这就演上了?
行,既然你们要开演,那别怪我秀你们一脸了。
不待丁夫人应声,曹秀当即拜倒在卞夫人身前,伏拜道,“卞夫人,祖母与祖父一体同心,此刻祖父丧子,悲痛欲绝,祖母又何尝不是?况且祖母膝下只此一子,我父亲身死之事对祖母的打击,可想而知。”
闻声,在场荀彧,荀攸等人皆是微微点头。
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悲痛之事,莫过于此。
丁夫人伤心欲绝之际,说出些过激言语,那岂非也情有可原?
想到此处,几人皆是向曹秀投去赞许的目光。
丁夫人当即蹲下身来,满眼欣慰与宠溺的抚摸着曹秀的小脑袋,“真是好孩子......”
然此时卞夫人的一张脸却已然成了酱肝色,秀目之中流转着的皆是隐隐恨意,但却又不得发泄,只盯着曹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曹秀显然也没想让她说话,接着继续道,“丁夫人不必担忧祖母,孩儿就跪侍于祖母身侧,待得祖父返回,孩儿必去祖父身前请罪。”
“请罪”二字一出口,卞夫人彻底愣住了。
她原本只是想吓唬吓唬丁夫人,辱骂主君虽是大罪,可曹操的为人别人不清楚,她能不清楚?
曹操岂会因为丁夫人辱骂了他两句,就对丁夫人怎么样?
然而曹秀这“请罪”二字,却是让她心头一惊。
因为说到“罪过”,难道故意激怒丁夫人的她就没有罪过了?
而曹操最不喜的,不就是在他面前耍心机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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