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医生处理好伤口后,瞥了一眼站在床边的霍峥。
他的衬衫上有大片干涸的血迹,乍看去甚至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霍峥紧抿着唇,鹰似锐利的眼睛紧锁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季盈盈。
那样柔弱的身体,不知道从哪里生出莫大的力气,举起尖锐的花剪,刺入自己的胸膛。
心理学家说,生存是支撑一个人活下去的几大最基本的欲望之一。
她究竟多么地痛苦,才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冷色的灯光里,他的神色忽明忽暗,像是山水画里的远山,令人捉摸不透。
年轻的医生将他拉出了客卧。
“她需要好好休息。”
霍峥点了下头,送医生离开了霍家后,他快步上了楼。
偌大的书房,没有开灯,阳光难以透过阴雨天的云层,整个主卧都被隐匿在一片薄薄的阴影中。
他有些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单手将带着干涸血迹的衬衣脱下。
昏暗的环境里,微光在他的身躯上落下暗影,霍峥周身肌理线条越发明显。
当他抬起手从步入衣橱里取出干净的衬衫的时候,手臂上的肌肉都在随着他的动作贲张,像是在发怒。
他用最快的速度换好干净的衣服,开启舒缓的音乐,企图清空乱糟糟的脑海。
然而,她在倒下之后,那透过雨幕的凄美目光,却仍然不依不饶地占据他的脑海。
都是假象!
那个女人不是最擅长这种把戏了吗!
如果真的柔弱,又怎会谋划出四年前那样阴险的计划来!
轰隆!
窗外的天空炸响了一声惊雷。
霍峥再睁开眼睛时,如同黑洞般深邃的眼里没有半分光亮,沉寂如同寸草不生的荒野,再也没有那些撕扯和挣扎。
“死亡太简单了,她要付出代价!”
霍峥的声音低哑,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这句话。
他不知道是在说服别人还是在说服自己。
“她绝不能死!”
-
季盈盈是在第二天下午醒来的。
伤口处传来的疼痛让她还未睁眼,便近乎本能地“唔”了一声。
微弱的声音,让坐在房间角落的男人忽地抬眸。
“你醒了。”
他的嗓音沙哑,不知道在这边坐了多久。
听到霍峥的声音,季盈盈身子一僵,睫毛颤了颤,最终还是睁开了眸子。
她低头查看了一下伤口的地方,花剪消失,只剩下了整齐的白色绷带。
“为何要救我?你不是想让我用死亡证明清白吗?”
她的嗓音沙哑,在偌大的卧房里来回飘荡。
浅茶色的眸子蒙了一层雾,被低垂的睫毛遮了一半。
霍峥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一句。
“季家欠了十亿的债务是吧。”
季盈盈虚弱地闭上了眼睛,她缓慢地坐起身,不小心扯痛了伤口,又干咳了两声。
“是你设下陷阱,让公司欠的债,难道你忘记了吗?”
男人镜片后那双幽深的眸子微闪,灯光加深了他本就深邃的轮廓,贵气逼人,仿佛某个皇室的贵族。
“十亿欠债,我可以先借给季家,帮助季家渡过这次劫难。”
季盈盈不敢相信,她谨慎地抬眸看向那边坐在牛皮沙发上,双腿交叠身姿清隽的霍峥。
他换了一身衣服,一套新的西装,设计简单,却质感十足。领带是同样的黑色,规矩地交叠覆盖在衬衫前面。
他的衣着提醒着季盈盈。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甚至是如今世界上最成功的商人之一。
霍峥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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