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废话。”蓝爷嗤之以鼻,“南方大陆何等广阔,你就算没头苍蝇似的找上一百年,也找不到她的踪迹。”
白骁说道:“救走她的人自称是红山学院的院长,我只要找到红山学院,就能找到清月。”
蓝爷哼了一声,摇了摇头,头顶的羽冠左右晃动,显示出对白骁的答案不屑一顾,然后他回过头去,轻声问白无涯:“这小子怎么什么都记得?”
白无涯咬牙切齿:“南方人都是骗子!”
蓝爷说道:“早就告诉过你堕入魔道的南方人不可信……”
白无涯说道:“现在怎么办,蓝爷你好好劝劝他啊。”
“能劝早几年就劝住了,这小子被诅咒蒙了心,连我家的宝贝孙女都看不上,这种蠢货还要怎么劝?不如你生个新的,省得再这个废物身上浪费时间……”
“蓝爷你就别说笑话了,你女儿这些年连我家门都不进,怎么给我生新的……”
“你敢打小余的注意,我用雷劈死你!”
两人争执间,白骁则义无反顾地向外走去。
但刚走两步,就被一支骨杖拦了下来。
蓝爷以前所未有的认真姿态说道:“部落与南方大陆隔绝千年,离开这里,就意味着放弃部落的身份,你真的想好了吗?”
白骁露出些许为难。
这也是当初在冰川下面,他遇到的难题。
他并不眷恋在部落的地位和特权,早在他违背规则进入封山季的圣山时,就已经决定放弃一切。但是一走了之却不同,白骁被部落培养这么多年,这份恩情却不是说丢就丢的。
作为首领的独子,部落倾注在他身上的资源就不必多说了,甚至对于清月,部落也是看在白骁的面子上才网开一面。不然的话作为诅咒之女,她早该被放逐到荒野中了。
所以白骁的想法是为部落完成一两件巨大的贡献,以尽量偿还自己所受的恩情,但是现在他已经等不及了。
所以,就等他找到清月以后,再回部落赎罪吧。
蓝爷叹了口气:“要走是可以,但你现在这个样子去了南方,会有什么好下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你现在对南方大陆知道多少?”
白骁无言以对。
南方,那是何等虚无缥缈的概念,而部落与南方有世仇,关于南方的故事讳莫如深,就连他这个领袖之子对南方也几乎一无所知,只从一些古老相传的故事中了解到那似乎是一片龙潭虎穴。
“所以你这么冲动地南下,会有什么结果?”蓝爷眯着眼睛问道。
白骁几乎想也不想地回答道:“死。”
每一个北境的猎手都会学到这样的启蒙课,白骁当然也知道自己贸然南下,会遇到多少困难,但是……
“再饥饿的猎手,也不会在准备不足的时候出手。”蓝爷继续说道,“如果你死了,清月就真的永远不会想起你了。”
这句话终于说动了白骁,让少年放下了包裹和骨矛。
白无涯大喜,对蓝爷点头赞道:“还是你会忽悠!”
蓝爷却叹了口气:“忽悠个屁,这小子这下是真的去意已决啦。”
而下一刻,白骁就回到两人面前,说道:“告诉我南方大陆的事情,你们一定知道。”
白无涯和蓝爷对视了一眼。
他们的确知道。
蓝爷说道:“都告诉他吧,不然这臭小子就算明知死路一条也要撞个头破血流……唉,为了一个女人,他就这么放弃了自己的前程,真不愧是你的儿子。”
白无涯则说道:“我年轻的时候可没喜欢过没胸没屁股的女人。”
蓝爷瞥了他一眼:“你有没有想过,就是你这种无耻的种马德性,影响了白骁的审美,让他爱上了一个没胸没屁股的诅咒之女!”
白无涯说道:“……他年纪还小,早晚会醒过来的。”
“但愿如此。”
蓝爷再次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振作精神,对白骁说道:“按理说,你擅入圣山,又决心离开部落,部落对你该是恩断义绝,但是……”
说到这里,蓝爷卡壳了。
作为首席巫祝,很多时候肩负着比领袖更沉重的职责,领袖维系的是部落的延续,巫祝却要维系部落的规矩。
按照规矩,白骁的所作所为,已经没法用任何族规去谅解了。
爱上诅咒之女也就罢了,在封山季擅入圣山,之后还要离开部落……按照部落的规矩,就算这是首领之子,也免不了要严厉惩处,更遑论教给他南方大陆的知识了。那可是只有首领和巫祝才能掌握的绝密知识。
但是,白骁却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
除了看女人的眼光无药可救,其他任何方面,白骁都无可挑剔。
资质方面,堪称部落千年一见的奇才,更胜其父白无涯,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首席勇士的挑战资格。性情方面,重情重义又平易近人,和大部分部落族人都相处融洽。智力方面,如果不是按照首席勇士的模板去培养的话,现在也该是足智多谋之士了。
甚至就连身材相貌,白骁也堪称无可挑剔,如今虽然才十六岁,却已经是部落无数少女的梦。
唯一的缺陷,就是看女人的眼光了。
对于这样的孩子,蓝爷是发自心底的喜爱,哪怕他再怎么离经叛道,也提不起怒意——这一点和另一个白姓男子截然不同。
沉吟良久,部落的首席智者总算从繁复的族规中找到了一条借口。
“你是代表部落南下征服的战争使者……”
白骁当时就是一愣,战争使者?
蓝爷挥了挥手,打断了询问,继续说道:“你南下时,代表的是部落的颜面,而高贵的部落人,绝不能在南方大陆丢脸。所以你必须学会适应南方的环境,以顺利完成征服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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