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选项是自己选的,钟离伐略显无奈,只得再问:“是否有失偏颇?”
“作为儿子。”离欢直视着那从前多少年都不敢直视的龙颜,一字一句:“父亲所作,确实让儿子心寒。母罪,父亲就当真忍心让当时一个只有十岁的儿子来偿还吗?”
那帝君听着这句话,耳边回荡的是尽十年前,皇座之下,十岁儿子嘴里的一句:“母罪。子偿。”脸上的表情,说不出忧伤,也看不出喜怒。
服侍了那高高在上帝君几十载的海貂寺,侍奉一旁却连呼吸都刻意压低。这棋局若沙场,战火硝烟已经愈发精彩……
离欢说罢。再度起身,躬身行礼:“但作为臣子。父皇所作,事出有因,乃是权衡利弊后的唯一优选。是保证我罗之州钟离皇室千百年稳定的最好手段。儿臣理解,若连这单单血亲都抛不下,亦不配为君。”
苍老的帝君,愈发苍老起来。好像摇摇头,咳嗽几声。
“下棋吧……”这帝君有气无力,对离欢摆手。
离欢行礼回了一句“好”便再度恭敬坐下。
黑白两子的厮杀又一次开始。只是这次。这位帝君的棋风照比之前睥睨天下的雄风削减不少。
拼杀之中,离欢抬起眼眸,朝帝君微看一眼。
“父皇有事忧心?应该不只此一件事吧……”
那帝君到底是杀伐决断几十载,无论刚才情绪如何,此时都缓过神来。
笑一声哼哼着:“你如何见得?”
离欢手持黑子,再下手段,破军般再杀那白子去路。回应道:“父皇棋风,虽果决却怅然若失,犹疑不定。不像父皇平日风姿……”
“你以为,朕当是怎样风姿?”钟离伐不急回应,再问。
“父皇风姿四合神洲皆知。自然是杀伐决断,顾大计却不失小节。今日落子,在小节,却忽大计。是有重要的事情在想,所以没用心吧?”
钟离伐十年前将离欢逐出宫廷,送往睹星。十年没见几面,可作为父亲却一样深知自己这第七子向来都生得一副聪明头脑,总能一眼看穿别人心思。
被人看穿。钟离伐也不作表情,只是执起白子,再走一步。
“这事情,倒也算是你惹起来的。”
“我?”离欢抬眼,征了征:“儿臣惹了什么事端,让父皇忧心?”
钟离伐紧观棋盘,微皱眉目。抬起眼皮:“你在落日岭,诛杀第五重甲师团,一个不留。你倒是杀的痛快,可那承载京都护卫之职的没羽营原本属第五重甲师团管辖,如今没了所属,你那两位皇兄可是争得厉害……”
忍不住笑了一声,离欢压低笑声。“原来是这样……给父皇添了烦恼……”
这笑声虽说一出便被离欢压下来,却好像更被这位帝君在意。看向离欢,问道:“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离欢手中刚要落子,听了钟离伐的话,转而停住,露出一丝紧张。
离欢这一遮掩,倒让这位帝君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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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更甚了。放下刚拿出的棋子,对离欢道:“你且说说,朕倒想听听,为何会笑。”
“这……”离欢脸上犹豫,像是做错了什么,支支吾吾不说话。
那帝君杀伐决断一辈子,哪里受得了这样婆婆妈妈。眼神朝离欢瞪一下,露出半分怒意。
离欢见了,站起身子,躬身行礼。
“父皇,不是儿臣不说。只是,儿臣怕自己口无遮拦,信口胡沁的……反倒让父皇烦恼了。”
“但说无妨。”钟离伐不耐烦着挥手,示意离欢坐下。
离欢点头着重新做回钟离伐对面。
又犹豫片刻,道:“儿臣只是觉得没必要。”
“没必要?”钟离伐不明所以,眼神依旧落在离欢身上。
离欢则继续说道:“父皇。这没羽营儿臣倒也听说过。虽说尽是精锐却毕竟都不是契者,战斗力就算强能强到何处呢?儿臣只是觉得,两位皇兄为了这区区的没羽营,为了这不过五百人争执。伤了兄弟间情谊不说,更让父皇忧心。得不偿失,实在不值。”
那半百年岁的老帝君听得离欢此般言语,只是笑起来。
沙哑声音中,似乎是嫌自己这第七子到底还是稚嫩。
摇头嘟囔一句“你懂得什么?”便解释道:“你常年不闻朝政,不知道也正常。你可知道这没羽营承担的是什么样的职责?”
钟离伐自问自答,轻敲棋盘。那棋盘上诸多落子,触帝君威严,个个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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