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赐予的浩然本源固然强大,如同汪洋一般近乎无穷无尽!
可浮攸自身却如同连接海洋的那片洼地一般,根本不可能一次性储存太多的海水。
想要真正发挥出圣人本源的力量,浮攸自身的境界必须要达到一定高度才行。
不过还好,至少目前来说刚刚好能对付眼前这家伙……
而被打趴在地的左茂伦也直接火速滑跪认输,看样子根本没打算再继续反抗。
“大哥,咱们无冤无仇,不至于吧?”左茂伦讪笑看向气喘吁吁,从烟尘中走出的年轻读书人。
累的够呛的浮攸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无冤无仇?先不说正魔不两立这回事,你刚刚想杀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家伙刚刚可是招招致命啊!
左茂伦神色一滞,知道自己理亏,只敢小声哔哔:“刚刚……刚刚那是误会嘛。”
“误会?”
浮攸声音高了好几度,一脸惊诧的看向跪倒在地上的左茂伦,真亏你敢说啊,离都城墙都没你脸皮厚吧?
左茂伦不说话了。
要是打的过他现在还用得着跪着?肯定是打不过才叫误会咯……
谁知道这是哪家的天才弟子出来历练了,区区筑基境竟然能反杀他一个灵台巅峰修士。
而且这小子竟然还是儒修,儒修?这特么是儒修?
这个世界和他的脑子一定有一个坏掉了。
这种级别的天才左茂伦连听都没听说过,即便是传说中道归剑宗那剑道无双的剑宗首席桃鱼,也没强的这么过分吧?
而且,不是左茂伦自谦,他自己算哪根葱他自己知道,就一普普通通的小小魔道修士而已,还是无门无派的闲散人士,真犯不着出动这种级别的天才对付他吧?
他左茂伦何德何能啊?
眼看浮攸解决对手,苏幕和乌鸦两人才悠哉悠哉走了出来。
“干的不错!”苏幕拍了拍浮攸的肩膀夸赞道。
一旁的乌鸦也跳到了浮攸脑袋上学着苏幕的动作也拍了拍,笑意盎然:“我刚还和老大说你小子准能行的!”
浮攸哭笑不得,只觉得脑袋发沉,这乌鸦有够沉的啊!
苏幕上下打量了一眼蹲在地上赔笑的左茂伦,转头对浮攸说道:“不过从你现在的状态来看,这家伙应该就是你如今能对付的极限了,你应该心里也有个底了。”
浮攸也点点头,对这个结论感到认同。
“嗯,他再强一点输的可能就是我了,还好他挺弱的。”
感觉被侮辱了的左茂伦无言以对:“……感情我这么弱还真是对不起了。”
“就你小子躲在山里放毒是吧?”而乌鸦眼看左茂伦伏诛,跳起来就是啪啪两巴掌,嚣张无限的喊道。
虽然以他的实力,欺负这种小喽啰有点以大欺小,看起来有些不厚道。
可是对乌鸦来说……仗势欺人的感觉真的很爽啊!
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不能打我的样子!
为什么乌鸦打定主意当苏幕的狗腿子,就是因为苏幕这块后台又大又硬,当不了天下第一,就当天下第一的狗腿子,反正没差。
乌鸦一出手,巴掌落在左茂伦脸上,那恐怖的力量让左茂伦瞬间意识到,这只乌鸦可能并非他想象的灵宠,而是他根本惹不起的存在!
对方之前的逃跑也并非是逃跑,而是故意做给他看的样子罢了,为的就是给那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一场历练?
可虽然两个大逼兜给左茂伦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可左茂伦还是喊出了那句话:“小的冤啊……”
“冤?你冤个锤子!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敢喊冤?真当我瞎不成?”一听左茂伦这话,乌鸦跳起来猛踩左茂伦的脑袋。
魔道修士,藏在深山,还是用毒,你还敢说那瘟疫和你没关系?
左茂伦心里也无限委屈:“我就在山里老老实实修炼,也没伤害到其他人,为了防止其他人跑过来打扰我,我还特地在将几只妖兽放在外边拦截普通人,突然你们就杀上门了,我不主动出击,难道引颈就戮不成?”
虽然最开始是觉得胜券在握他才跳出来,可理就是这么个理,正道修士都找上门了,不主动出击难道还让他原地等死?
“还和我拽成语?就你读过书不成?”乌鸦上去又是两脚。“而且你个魔道修士还敢说老老实实?”
左茂伦顶着乌鸦的臭脚丫子,梗着脖子硬着头皮喊道:“虽然我是个魔道修士,虽然我修的毒道,虽然我行迹诡异偷偷摸摸,但我发誓我是个好人,绝对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
“这叫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我死可以,但你们不能污蔑我的清白!”
苏幕和浮攸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乐了。
你小子理直气壮就算了,还和我们谈清白?搞的我们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魔道修士一样……
乌鸦更是被气笑了:“望南村知道不?”
“望南村?”左茂伦愣住。“有点印象,我记得是这山里的一个村子吧?”
乌鸦冷笑一声:“还和我装?”
“望南村的那场瘟疫是你下的毒吧?说,有什么目的!是不是打算用人命来试毒之类的?”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
左茂伦被乌鸦一顿劈头盖脸给整懵逼了。
“瘟疫?什么瘟疫?和我没关系啊,我在山里闭关一整年都没出去,就是为了躲避正道修士的追杀,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跑出去下毒呢,还是给普通人下毒!这种事情很容易被仙朝发现吧?我是嫌自己命长么?”左茂伦辩解道。
听到这话,再看左茂伦不似撒谎的神情,苏幕三人齐刷刷一愣。
苏幕皱眉,探出一指点在了左茂伦眉心处。
一缕浮生剑意扫过,左茂伦的记忆化作梦境,任由苏幕翻阅。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苏幕便重新睁开双眼,眼里闪过一丝惊诧。
浮攸察觉到了苏幕神色的变化:“怎么了?”
苏幕沉吟道:“他没说谎,望南村的这场瘟疫真的与他无关,他也只是恰巧躲在这山中而已。”
乌鸦挠挠头,原来是他们揍错人了?
可乌鸦一想到对方的身份:“那他也是个魔道修士,要不要……”
左茂伦狠狠打了个冷颤,你这死乌鸦,怎么老想杀我呢?
究竟谁才是魔道啊,请尊重下你正道修士的身份好吗?
“别啊,我也不是自己想当魔道修士的,我还是普通人的时候救了个濒死的老头,那老头看我长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所以就在嗝屁之前把他的修行传承送给了我。后来我才知道那老头是个魔道修士,被他牵连之下我才也成了魔道修士。”
“修仙机缘我不舍得放弃,可又不想伤害其他人然后被正道修士的追杀,所以就一个人跑来这里修行咯,再然后就是被你们找上门来。”鼻青脸肿的左茂伦委屈巴巴道。
乌鸦和浮攸两人看向苏幕。
“七成真,三成假。”苏幕笑道。
“机缘不是那老头送的,是你自己趁那人去世后拿走了对方的储物戒;那老头是魔道修士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但为了长生还是决定修行老头的功法;你也并非心存善良不愿意伤害其他人,你只是单纯怕死而已,知道伤害普通人的话仙朝或者其他宗门肯定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被苏幕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左茂伦浑身如筛糠颤抖,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在这个少年的双眼面前,他的一切秘密都仿佛不再是秘密,他根本隐瞒不了任何事!
“不过他有一点说的倒是没错,他从修炼至今,确实没主动伤害过任何人。”
从这一点上苏幕倒是有些佩服对方,即便主要原因是怕死,可因为怕死而不伤害任何普通人,这点就已经远超绝大部分魔道修士了。
浮攸迟疑道:“那之前我们遇到的那些个妖兽……”
那些妖兽可绝非善类,而且个个都有着浓烈的血腥味,绝对是对人类出过手的!
左茂伦焦急辩解,大声叫屈:“那不是我干的呀,我只是抓了点妖兽放在闭关场所周围,并且只在我闭关之地周围活动,我已经主动约束了妖兽不会去青山外围,是那些人类自己!他们的贪婪欲望作祟,在妖兽警告威胁过一遍之后,他们还是不死心的想要踏进我闭关之地,试图寻找宝物,甚至还主动向妖兽发起进攻,所以妖兽们才被迫反击的。”
“你说是就是?”乌鸦不信,会有魔道修士这么好心?
“我可是纯良!”左茂伦大声喊道。
苏幕摇摇头,制止了乌鸦:“这点他没撒谎。”
“那些人在明知危险并被警告过的情况下,被贪婪蒙蔽双眼,还主动向妖兽进攻,只能说是咎由自取了。”
浮攸点点头,任何一个生灵,在面对生命威胁时都不会坐以待毙,无动于衷的。
既然那些人敢动手,想必也已经做好被反杀的准备了吧?
乌鸦不可置信的看向左茂伦:“所以……这家伙不是放出瘟疫的真凶?”
“都说了和我没关系了,我可是纯良!”左茂伦一脸不满的嚷嚷,仿佛有理了一般,拍拍身上的灰尘,就想要站起来。
“谁让起来了?跪下!”乌鸦大怒。
左茂伦吓得扑通一声又给跪了。
“咱不都说这只是一场误会了吗?误会解除,咱还不能走吗?”左茂伦委屈极了。
他就老老实实闭个关,修个长生,怎么就遇到这种倒霉事了?
被揍的鼻青脸肿他就不计较了,可看对方这样子,是打算直接把他命留下?
浮攸也悄悄拉过苏幕,小声问道:“如果瘟疫和他真的没关系,那我们是不是揍错人了?”
苏幕摸了摸鼻子:“先说好,我可没动手。”
“……”
“不过确实有点尴尬,如果他真的是无恶不作的魔道修士,咱们这倒也可以算是仗剑除魔了,可这家伙……啧。”苏幕回头看了一眼左茂伦,暗啧一声。
此时的乌鸦也飞到了苏幕和浮攸两人中间,左脚踩在苏幕肩膀,右脚踩在浮攸肩膀,恶狠狠的做了个抹喉的动作:“那要不咱们直接来一个一不做二不休?”
反正这里又没外人,你不说我不说他不说的,谁知道?
“喂喂,我可是听见了啊!你们不能这么杀我!我是良民,我是纯良!”
左茂伦被吓坏了,这个乌鸦说不定是真的干的出来的!
苏幕一个弹指弹在乌鸦脑门上,将乌鸦谭的在空中凌空旋转三周半。
虽然苏幕没说什么,可乌鸦却知道老大这是否决了他的提议。
一旁的浮攸也摇头叹息。
正如伪君子如果装一辈子的伪君子在人们眼中便是正人君子一样,如果左茂伦因为怕死而一辈子不会残害他人生命,那这样的修士与正道何异?
论事不论心,论心无圣人。
接连遇到张灵运和左茂伦两个人,浮攸从来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对书中的道理理解的如此的透彻。
苏幕看着跪倒在地的左茂伦,思索了片刻,忽然拿出了一枚小巧的铜印。
圣人之印,春醉印!
“感谢你的胆小吧,是它今天救了你一命,”苏幕蹲在左茂伦面前,面带轻松的笑意。
听到这句话,左茂伦瞬间松了口气,听对方这语气,应该是不打算杀他了。
“不过若是今天放了你,而你以后跑出去残害生灵,那我们便是罪孽滔天之人,”
左茂伦一个激灵,急忙求饶道:“不……不会的,我向天道发誓!”
“你发誓有个锤子用。”乌鸦吐槽道。“发誓要是有用,世界上也不会有背信弃义之人了。”
天道牛是牛,可天道又不是万能的,向天道发誓,天道真的会理你?
“那……我发下心魔毒誓?”左茂伦迟疑道。
心魔毒誓算是修行界最常用的誓言了,一旦做出违背誓言的事情,那心魔反噬,将会直接崩碎神魂!
“不用那么麻烦。”苏幕眯眼笑着晃了晃手中的铜印,上下打量着作左茂伦。“为了以防你以后作恶,也防止我们今日放过你的行为,就让我亲自在你身上加一层保险吧。”
左茂伦看着苏幕手中的小小铜印,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有些畏惧。
“怎……怎么加?”
“别动,让我盖个章就好。”
苏幕笑眯眯的举起手中的春醉印,在左茂伦别扭的目光中盖在了左茂伦的额头处。
在左茂伦自己看不到的额头上,一个闪烁着青色光芒,形迹隐约的“善”字出现在那里,然后呼吸之间便彻底融进了左茂伦体内。
左茂伦面色古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然后又疑惑的看向苏幕,目光中的意思很明确:这就完了?
除了盖章那一下感觉有些凉之外,左茂伦没有任何其他异样的感觉。
“好了,完事。”苏幕笑着站起身,将春醉印收入袖中。
“杀了你的护山妖兽还把你打的鼻青脸肿,真不好意思哈。”苏幕朝左茂伦拱拱手,歉意道。
虽然事出有因,可认错了人,打错了人,苏幕觉得该道歉还是要道歉的。
“是在下鲁莽了,多有得罪。”一旁的浮攸也拱手对左茂伦道歉。
左茂伦哪敢怪罪这俩爷啊,赶忙摆摆手讪笑道:“没……没关系,我理解的,理解的。”
虽然被打的鼻青脸肿,嘴角一扯就疼的龇牙咧嘴,可左茂伦感觉能捡回一条命已经很满足,甚至心中还隐隐有些感激苏幕和浮攸两人。
至少这两个人看上去都很讲道理的样子,如果换了其它正道修士的话,可能根本不会听他的辩解,或者即便听了他的辩解也只是一剑杀了了事吧?更别说向他低头道歉了。
左茂伦眼中隐隐有些羡慕,这才是他心目中的正道修士啊,比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那些“正道修士”正道多了。
当然,那只乌鸦除外。
“嘿!”
乌鸦一眼就看穿了左茂伦眼神的含义,气的就想撸袖子。
可惜他是乌鸦,乌鸦不穿衣服的,自然也没有袖子。
“苏兄,那望南村那边……”浮攸侧头看向苏幕,眼中隐隐闪过一丝担忧。
虽然知道瘟疫并非人祸是好事,但若是天灾的话,那仅靠张大叔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天灾之力,有些时候即便是修士也要退却,更别说只是一个普通的村中药郎大夫了。
百余口性命,浮攸着实有些不放心。
苏幕点点头,他也想到了这点。
虽然有些多管闲事的嫌疑,但若是不管不顾,那可能会心中有愧。
苏幕不一定有愧,但浮攸这种正直且心怀大义的读书人绝对会念念不忘的。
“既然只是一场误会,我们还有其它事要做,暂且告辞了。”
既然知道望南村的瘟疫与左茂伦无关,苏幕也不打算多停留,直接告别。
左茂伦呆呆的看着两个年轻人与那只乌鸦,如风一样来,揍了他一顿,又如风一样走了。
不过……
左茂伦摸了摸额头之前被那个少年剑修盖章的地方,完全不知道对方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难道是故弄玄虚让他以为下了禁制,可其实是没下禁制,只是心理战术?
那他这岂不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意图?
还是说对方其实已经预判到了他的预判,其实真的设下了禁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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