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寅杰开口,谨慎问道:“你与鲲鹏大圣交过手,他实力比你如何?”
“速度无双,我追之不及,尖爪锋利,即便以我肉身之坚都能造成伤势,如果是死战不退,那死的一定是他,可如果是正常情况下,他想走的话我也拦不住。”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鲲鹏作为世间极速,说是世界上最快的男人,那就一定是最快的。
“可他甚至都没来得及逃……”谢寅杰闭上眼睛,却无奈睁开,因为他即便是想都想不到如何才能让一个以极速闻名的道君境强者连跑都跑不掉。
“如此剑修,会是谁?”
谢寅杰问的自然是那个与鲲鹏大圣交手之人。
“王唯道,颜宗易,扶苏和夏柳月,我能想到的剑君就他们四个,可即便是王唯道亲自拔剑,杀肯定能杀了这家伙,可要说杀得如宰鸡一般……”
谢寅杰摇摇头,语气肯定:“他做不到!”
“除非……”
“除非他迈出那一步,突破第九境!”
昊阳帝接过话,平静说出了谢寅杰心底的推断。
同为道君境,无论实力相差再大,即便是封号道君能轻松打败三四个未得封号的道君,可也做不到一剑秒杀的程度,更别说只是残留的一道剑意就能击穿一个封号体修的肉身防御。
昊阳帝能相距半个离夏国土一拳镇杀两个道君境妖族,但要说一拳下去,两个道君境妖族反应都没反应过来,甚至连抵御一下都做不到而被瞬间秒杀……昊阳帝自认不行。
唯有更高一境!唯有那传说中的境界!说不定可以做到!
昊阳帝之所以不确定,只是因为那第九境早就千年未曾出现过,就连传说记载都不多,谁也不知道传说中的第九境有多强!
如果不是圣人与道祖所撰写的道经,还有青莲剑仙那本青莲剑典存在,估计都会以为第九境只是编撰出来的境界吧?
“可能性多大?”
昊阳帝摇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道君境做不到如此。”
“而且除了那个神秘剑修之外,还有一件事……”
谢寅杰敛去嘴角哭笑,看向跪倒在前的鲲鹏大圣,神色逐渐变得漠然冷淡,眼中似有雷霆震怒:
“荣王府下这个连他们都不曾知晓的秘境是怎么回事?一位顶尖的妖族道君又是如何瞒过天卫府眼线与离都护城大阵出现在这里的?这些孩子,又是被和人掳来这里,目的何为?”
空气死寂!
其中真相,两人心知肚明。
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谢寅杰看了一眼跪着的鲲鹏大圣,又看了一眼那些被迷晕的孩童,神色震怒,转头看向昊阳帝。“你早就知道!?”
“隐约察觉。”
“那你为何不告诉老夫!”
“以你的脾气,半个离都可能都会被你拆了吧?”
“老夫是读书人!读书人是讲道理的!”
昊阳帝撇了撇嘴,天下任何一个读书人都是讲道理的,除了你谢寅杰。
“你觉得你是在遵从父亲的遗愿,你觉得身为兄长保护弟弟是理所应当的责任,可老夫告诉你,荣王已经彻底不可救药了。”
谢寅杰怒火中烧,即便他是夫子,期望教化天下之人,可也知道有些人有些错误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毕竟谢豹覆面,犹知自愧;唐鼠易肠,犹知自悔!只因“愧悔”二字!
而人若无此念头,便是即死之寒灰,已枯之槁木矣,无可救药!
看着马车内的孩子与那鲲鹏大圣,谢寅杰知道,荣王便是那“不可救药”之辈!
“你行不行?你若下不去手,就让老夫来处理!放心,老夫这次会收敛一些的。”
听到谢寅杰的话语,昊阳帝面色疲惫,肩上仿佛压着千钧重担,一直挺拔的身躯都有些累了。
就算是不可一世,霸气无双的帝王,内心深处也有着不愿意去面对的事。
昊阳帝沉默良久,语气依旧平静道:“我会处理的。”
“哼,最好如此!”
谢寅杰冷哼一声,大袖一挥,十二个孩童落入衣袖,谢寅杰化作一道虹光冲天而起,离开了秘境。
昊阳帝独自一人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好似落日时的晚霞。
片刻后捏碎一枚玉佩,昊阳帝威严开口:“沈坦,高朝辅,通知十六卫上下,封锁离都与荣王府周围,开启离夏乾坤阵,不允许任何人出入,反抗者……斩!”
玉佩的那一头,传来两道恭敬声音。
“是,陛下!”
而当昊阳帝话音落下,背后有玄奥阵法大开,一道身影焦急踏入这秘境之中。
可当荣王看到昊阳帝的身影出现在这里,身前还有跪着的,生机全无的鲲鹏大圣时身体彻底僵住。
他知道,一切都暴露了。
刚刚那道君境交手的余波只有法相境修士才能依稀有所察觉,而且还转瞬即逝,根本无法判断具体在某处。
所以心系秘库,心情焦急的荣王根本没空去管其它,出了皇宫便直奔府中秘库,中途还因为某人直接“夺门而入”的缘故,荣王看着空空如也的密道一脸懵逼,迫不得已让人火速把他带到了另一处入口。
可没想到,刚一进来就看见了昊阳帝出现在这。
“皇兄……”
荣王呆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而荣王身后跟随而来的常进等数位法相境修士此时也身体僵硬,神色惊恐的看着不远处那伟岸的背影。
常进身体冰冷,心中不可抑制的浮现出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们做的事他们自己清楚,属于被离夏仙朝发现就要玩完的程度。
但之所以依旧敢这么做,无非是因为心中抱有一丝希望罢了。
成王败寇,一旦他们赌对了,那么他们的未来将无可限量!
并且与其他几个垂垂老矣的法相境不同,他常进还年轻,如果有乘龙之功,那荣王势必会倾斜资源,着重来将他培养成道君!
可如今当他真正见到昊阳帝出现,心中的恐惧,已经压过了死亡!
昊阳帝冷漠看了一眼荣王背后的常进等人,冷声开口:
“触犯仙朝律令者,当斩!”
昊阳帝以仙朝之帝的身份开口,笼罩整个离都的仙朝国运震动!
道韵震颤!
这一声“当斩”回荡在所有人仙朝子民脑海之中!
一种苍天倾覆的压迫感从天而降,直接锁定了常进等人!
“不……不要!”
常进等人感受到致命的威胁,神色惊恐的开口,有些人想要跪地求饶,有些人则神色发狠,试图拼死一搏!
可神恩如海,神威如狱!
昊阳帝并非与他们商议,而是在无情的下达名为“死亡”的判决!
国运遵从帝意,化作虚幻的虎头铡,虎头铡上刀锋寒冷,怨气冲天,而在虎头铡背后,则连通着一只形似虎,却身有正气的神兽虚影!
神兽狴犴!
虎头铡无声无息出现在了除荣王之外的每一个修士的脖颈之间。
有人想躲,可国运锁定之下,即便逃到天涯海角,这一刀也必定落下!
“我还不想死……”
感受到脖颈背后传来的冷寒之气,常进心中绝望。
死亡面前,众生百态!
而昊阳帝只是高高在上,神色漠然的注视着这一切,看着这群无知狂妄之徒连带着神魂都被无情斩为两截!
随后狴犴大口一张,所有还想要遁逃的修士神魂统统被狴犴吞入腹中,满足的打了个饱嗝之后才缓缓消散。
听到背后的凄惨叫声,荣王甚至没有回头看上一眼,只是紧紧盯着昊阳帝。
当他看到昊阳帝出现在这里的那一瞬间,他的命就已经不在他自己手中,而完全掌握在了眼前男人之手。
在这个人面前,他与那些实力强大的法相境修士并无任何区别!
没了闲杂人扰事,昊阳帝随手将荣王背后的阵法摧毁,开口道:“朕已经让沈坦他们开启了离夏乾坤阵,封锁了离都与荣王府。”
“你即便捏碎那个骨笛,你提前布置好的阵法也不会启动,他们也来不到离都!”
被看穿了所有心思的荣王心中又怒又惊:“你早就知道这一切?所以你故意放任我做这些事,只为能名正言顺的除掉我对不对!?”
“你不单单夺走我的皇位,还要连父亲留给我的最后一件礼物也要夺走,如今更是要连我一起除掉!”
“荣云,你真是个无情的,令人作呕的虚伪小人!”
听着荣王那气急败坏的疯狂咒骂,许久都没被交过那个名字的昊阳帝眼眸终于波动了一下,但转瞬便恢复如水平静,没有丝毫动怒,也不打算解释什么。
“说完了吗?”
一通咒骂的荣王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般无力,随后荣王神色怨毒,握紧双拳,声音低沉道:
“你知道吗?从小时候你就是这幅模样,不管我多么受父皇宠爱,不管我如何无理取闹,无论我怎样捉弄你,戏弄你,你都是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眼神,如同注视着与你完全不在一个世界的蝼蚁一样!你的目光从来都在更远的地方!”
昊阳帝自小便是独自一人在不断修炼,即便拼命完成了父皇那严苛至极的任务,也依旧会有更严苛的标准给他!
可昊阳帝从来没有埋怨,甚至连抱怨都没有,只是神色平淡,日复一日的修炼。
偶尔闲暇时,也只是坐在皇宫最高处,一个人对着远方发呆!
有时候垂下头,看向那于宫中享乐,在父亲怀中享尽宠爱的小小身影,也没有丝毫嫉妒,唯有平淡。
这种眼神荣王很熟悉,因为他在看待那些皇宫侍女时也是如此眼神,对他来说那些人就是蝼蚁一般!
荣王从来没去考虑过被他这么看得人是什么感受,可当他发现皇兄看着他时也是这样的眼神时他却受不了了!
一种如毒蛇般的怨毒爬上心头,侵蚀着他的大脑!
所以他才变本加厉的向父亲争宠,变本加厉的欺负皇兄,变本加厉的闹出各种动静,他想要将一切从皇兄身边夺走,让皇兄被全世界遗弃!
他想看看,到了那个时候,他这位皇兄的眼神时候是否还能如此平淡,是否依旧无所谓!
可最后,最疼爱的父皇却将皇位传给了皇兄,而皇兄不单单得到了皇位,还国运加身成就了道君巅峰!力挽狂澜,得到了满朝文武的尊敬与效忠,得到了天下万民的爱戴!
而他,只是一个无人在乎的荣王,只是一个每个人提起来都会不屑一笑,轻蔑之意溢于言表的小丑罢了。
所以他在离都作威作福,欺压百姓,无恶不作,一次次挑战皇兄能够容忍他的底线!
可那位皇兄的视线从来都没放在他身上,皇兄的目光一直都在更远的地方,一个他即便踮起脚尖都看不到的地方!
他不知道皇兄从在看什么,可他知道,他从来没有被自己这个皇兄放到过眼里!
彻头彻尾的无视!
“说完了吗?”
听到这句仿佛梦魇般话语,荣王呆住,脸上的怨毒消失,浑身颤抖,无名的怒火自心田如火山迸发,直冲大脑,将他的所有理智燃烧殆尽!
“啊啊啊!!!”
荣王疯了一样冲向昊阳帝,挥动拳头,丝毫不顾自己与昊阳帝那如同天堑一般的实力差距。
而昊阳帝只是静静看着那因为愤怒而面容扭曲的面庞,神色恍惚了一瞬。
他还记得在很小的时候,当他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位弟弟时,那位弟弟挣脱开父皇的手掌,兴奋的朝他奔来抱住他时,那时的脸上挂着的是灿烂的笑容。
他从小就知道他会继承皇位,成为离夏之主!父亲的苛责也只是为了更好地培养他!
这些他都心知肚明……
所以他没有埋怨父亲的偏心与严厉,没有时间去享受享乐,他只是在默默努力,学**王心术,努力修行,让自己配得上离夏之主的位置,成长为能保护所有离夏子民的皇帝。
弟弟说他的目光很远,那是因为从小开始,他的目光就落在了所有离夏子民身上,而并非某个人,某个位置上边!
“天儿他心性骄横,我在的时候还能护着他,由着他胡来,我不在了……就看你的了。”
这是父亲临终前对他最后说得话,他从来没有忘记。
他不善言语,也不善表达,只能学着父亲曾经的那样,以近乎溺爱的方式照看着弟弟。
即便对方一遍遍在挑衅着他的底线,他也未曾动过杀心。
可当荣王变本加厉,直到向仙朝子民出手的那一天起,他知道,弟弟已经无法回头了。
他尝试过宽容,换回的是变本加厉!
他尝试过用收回那青灯琉璃盏来提醒荣王,可对方却以为他是在夺走父亲最后的爱。
他是离夏之主,受国运加持,保护的也是离夏子民!
这是他的责任,也是帝王的责任!
所以……
昊阳帝张开双臂,神色平静的拥抱住了荣王!
这是自小时候两人第一次见面后,兄弟二人的第二次拥抱,也是……最后一次!
在荣王惊愕的眼神中,昊阳帝扭断了这位弟弟的脖子!
https://xianzhe.cc/book/34315/12360215_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