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中,喧哗声阵阵。
却随着那厚厚的门帘垂下,把那喧哗声阻隔在外面。
这是丁辰的小帐,里面的陈设也非常简单。
他坐在围床上,这也是这座小帐之中,唯一值钱的器物。围床上,摆放着一口出鞘的环首刀,刀口闪动森冷的幽光。
丁辰面无表情,把招魂矟横在腿上,用一块柔软的干布,慢慢擦拭。
矟杆,矟首……
那如棱形的矟首,闪过一点寒星。
他突然抓起招魂矟,单臂将矟举起,呈一条直线。
目光,直愣愣看着正前方,眼中闪烁一抹骇然的杀气。
姐夫,真的会是你吗?
贾诩也是说者无心,可丁辰却是听者有意。
他见过鲍信,当时是随着曹操一起。在那之后,鲍信便离开洛阳,据说是招兵去了。
没想到这一去,兵招来了,还招了个济北相的职位。
虽然只是匆匆一面,但丁辰对鲍信,还是有些印象。
贾诩说的不错,记忆中的鲍信,是个很宽厚的人,说话时慢条斯理,非常有逻辑感。
曹操也说过如贾诩一样的话。
“允城秉性忠直,性格谨慎,不好奇兵,步步为营。“
十六个字,几乎是把鲍信的特点涵盖清楚。
如果鲍信是个十几二十岁的人,丁辰相信,他可能会改变。
可鲍信的年纪比曹操大,性格早已经定型,又怎可能轻易做出改变?除非,有一个能够让他做出改变的人……这个人,应该甚得鲍信看重,否则也不可能劝说他。
而曹操,恰恰是被鲍信看重的人!
“姐夫,希望不是你。
如果真的是你,那就说明,你已经把阿姐的安危置之不顾。
若真个如此,那休怪小辰心狠手辣。不管你有什么样的原因,什么苦衷,我必杀之。”
他自言自语,长身而起。
在站起的一刹那,他顺手抄起了环首刀。
手中招魂矟突然发出刺耳的锐啸声,那矟诡异的反手刺出,蓬的戳在围床之上。
那围床,随即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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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将临。
山羊陂在夜色中,格外安宁。
“传令下去,减速行军。”
于禁突然开口,命亲随把命令传下去。
“喏,减速行军……”
亲兵转身就要走,可突然又停下来,疑惑看着于禁道:“将军,你刚才是说……减速行军?”
“有什么不对吗?”
“明白!”
那亲随见于禁面沉似水,吓了一跳,忙匆匆离去。
虽是亲兵,但是对自家的主将,却非常畏惧,全不似其他将军和亲随的亲密关系。
于禁,字文则,泰山郡钜平人。
光和元年,他跟随鲍信平定了黄巾之乱。
随后,便一直在鲍信帐下。因其秉性严苛,不苟言笑,治军严谨,所以在军中颇有威望。
后来他因功升任为别部司马,是鲍信的爱将。
“将军,何故减速行军?”
“我不知道。”
于禁的回答,有些出乎人意料。
他向四周眺望,轻声道:“不知为何,我心中接连悸动,所以有些担心。”
“将军怕是多虑了!”
那副将笑道:“我听说,扈城亭虽驻扎一营,却不过八百人,根本不足为虑。
而今,孙文台兵发阳人关,华雄已亲自前往督战,荥阳城中只剩下一个李肃留守。
这就说明,他们根本没有留意扈城亭,将军何必担忧。”
于禁闻听却笑了笑,并未驳斥副将。
他沉声道:“传我命令,前军加快速度,迅速通过山羊陂。
如果没什么状况,咱们在跟着通过。我自光和元年从军,跟随主公转战青州,整整六年。这六年里,我遇到过无数次的危险,就是靠着这种预感,才得以活到现在。
主公说过,宁慢勿急,方为正道。”
连鲍信都搬出来了,副将还能说什么呢?
当下,他插手道:“既然如此,不若末将率前锋先行通过。”
“也好,若平安通过,便直扑扈城亭。”
“喏!”
副将领命而去,行色匆匆。
看得出,他并不相信于禁刚才那番话,之所以这么主动,怕是想要去夺取头功吧。
于禁并未生气,反而看着那副将的背影,笑了一笑。
你想打前哨,当然是好事。
若安然通过便说明没有危险,我也不必再担心什么。哪怕你抢先抵达……凭二百兵马,想要攻破八百人的营地?呵呵,到了最后,还是要我去给你收拾残局。就算你攻破了,也是我指挥得当,用人准确。那结果嘛,首功依然是我,我何乐而不为?
所以,于禁根本没有必要计较那副将的小心思。
眼见副将率前哨从山羊陂安全通过,于禁松了口气,旋即下令,大队人马加快速度。
八百人的队伍,沿着山羊陂的路径飞速前进。
于禁在中军左右观看,不知为何,心中的悸动却越来越重。
“传我命令……”
他突然勒住战马,高声喊喝。
只是,未等他话音落下,就听得从山羊陂上的密林中,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梆子声。
刹那间,万箭齐发。
毫无防备的济北军马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懵了。
一轮箭雨过后,山羊陂上,留下了百余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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