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从书院出来,顺道走进一家书铺。最近练字耗纸较快,笔、墨也都是消耗品,也只有到了举人之境,以墨韵炼制而成的玄阶书器,才可经久不衰,用之不竭,目前苏云尚未获得墨胆书心,还无法直接将天地墨韵凝成墨笔,以作书法之用。
“老弟,来了。”
苏云:“???”
苏云印象之中,似乎并没来过这城南书铺,怎么这掌柜的这么热情。他淡淡一笑,说道:“掌柜的,可有纸笔卖?”
“瞧您说的,这书铺要是没文房用具,那就可以关门打烊了。您这里请,随便挑随便选,今日小店五折。”
“五折?力度这么大?”
掌柜的手揣在大衣里,笑呵呵地说道:“可不是嘛。”
苏云看向摊子上。笔的种类可谓五花八门,按大小之分,便有小毫、中毫、大毫,甚至更大的屏笔、联笔、斗笔、植笔等,当然苏云用作日常书写,一般都以小毫和中毫为主。
大小之上没得说,只是制笔的材料和质量上,才是苏云需要挑选的。
“这些笔,可有什么来头不?”
书铺掌柜的说道:“这些笔都是上好的。货都是从范州拿来,苏案首随便挑吧。”
苏云一笑,“原来掌柜的认出我来了?”
“从您刚刚走出书院,我就瞧见了。这腊月岁末的,书院早就放假了,来的定是今岁县试中了的童生老爷,今年书院里考中童生的,也就是您了。”
“倒是了解得挺仔细。”苏云拿起一支中毫笔,仔细端详起来,上头用冲刀刻着几个小字——范州笔莊。
“范州……”
掌柜的笑着迎合道:“不错,草头范,那个范,不是米饭的饭。”
苏云用手试了试笔毫的弹力,说道:“羊毫啊,这里可有兼毫?”
所谓羊毫,自然就是用羊毛做的笔头,而兼毫呢,一般都是掺入了紫毫亦或是狼毫,兼有羊毫的统称,苏云用来写《礼器碑》,羊毫太过绵劲柔和,兼毫兼取一健一柔,较为趁手。
“自然有,这几支,苏案首过过手。哦,这里有纸墨,苏案首若是选好了笔,可以在这试一试笔。”
“可以吗?”
掌柜的求之不得,笑说道:“自然。”
“掌柜的哪里人?”
“我么?呵呵,自然是颍州人士了。”
苏云说道:“颍州人士,听这口音不太像啊,更何况这笔还是从范州大老远运来的,您是范州人士吧?”
掌柜的干笑两声,说道:“额,呵呵,苏案首好眼力,祖上早年在范州制笔,后定居颍州,这间铺子,就是祖上传下来的产业。”
苏云将笔浸润,在纸上缓缓落笔。虽说是要买中毫,然而这次苏云手上的却是一支大毫。笔头长两寸,落在纸上,这一个字便足足有两只手那么宽。
书铺今日生意格外清净。
“掌柜的。”
“嗯?苏案首您挑好了?”
苏云笑眯眯地举起纸来,对着老掌柜,说道:“您看,是这个‘犯’字吗?”
掌柜的笑了笑,说道:“诶呀,你这案首可真是草包了,宁国就一范州,都说草头范了,哪里是这个‘犯’字。”说话间,虽然背对着苏云,可是手缓缓伸入了袖中。
苏云嘴角笑意冷凝,眼睛一凛,声音低沉地道:“我说是这个‘犯’,那就是这个‘犯’,因为你——犯——贱!”
老掌柜的一回头,只见苏云手中的大字墨宣犹如一张大网,朝他头上落下来。老掌柜的袖袍一震,手中多出来一支白花花的笔来,苏云眼尖,见得这笔非金非竹,居然是什么动物的骨头!
原本一脸和煦的老掌柜的,脸颊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不愧是十县案首,书科双甲,居然如此机警。”
“恕我眼拙了,这城南书铺,没想到不仅贩笔,居然还犯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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