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地贵,饶是赵家这样的人家,在京中也只得一五进院子,这第一进,乃是外院,第二进为赵如海及妻妾所居,第三进为赵淮安新婚准备,第四进为赵淮南,第五进则挤着淮北、子娴等。一行人从角门鱼贯而入,只见一体态娇弱的中年美妇人被众人簇拥而来:“安哥儿回来了!一行可还好?父亲母亲如何?”等等,大雪则被高大的赵淮安遮了个严实,那边寒暄间,只听得一幼女言道:“大哥哥,你且把嫂嫂让出来见见!”只见赵淮安身体一僵,只说劳累,一阵风似的走开。俗话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大雪把心一横,倒是按照田嬷嬷教导的那般给婆婆请了个安,那小刘氏倒是和蔼可亲,褪了手上一只翡翠手镯当了见面礼,还笑言:“原不知你们今日可到,你公公外出尚未归家,今日是见不得了,但日子还早,有的是见的时候,你们一路奔波辛苦,早些安置了吧!”大雪被小刘氏夫人的逼人容光震慑,倒是心随口动小声嘀咕:“真好看!”把个小刘氏说的心花怒放。后与众人相见不提,小刘氏子赵淮北与赵淮南相差一岁,子娴观之娇憨可爱,不过十来岁。
待到赵淮安所居青松院,只见一众婢女围着一身着粉色比甲淡施脂粉的少女,观之温柔可亲,瓷白的脸儿,人未语先笑:“少夫人!少爷已至书房安置,请随我来。”田嬷嬷心知这必是赵淮安屋内通房罗氏名雅,她乃是赵家家生子,父亲为外院管事,母亲则是小刘氏跟前管事妈妈。纵观全府,婢女小厮皆是要忘了前尘,由主子赐名,只这罗雅,仍是原名唤着,便知她的与众不同。罗雅领着大雪前行,心内也在盘算:这少夫人观之普通,若是在赵家恐是连内院都进不了,大少爷也未曾有吩咐,想来不过是娶进门养起来,但是总归是比那一个好,若是那位进了门,只怕自己的容身之处都没有。这下想着心内安定,笑容倒是比之前真诚了些许,田嬷嬷带着春芝曲别等人,服侍大雪安歇。
大雪这一夜睡的并不安稳,这赵宅于她而言将是她的归宿,可她总觉得床太软,枕头太高,又觉得自惭形秽,连个丫头都比不过,想起母亲孙氏的嘱咐,让她务必得个一儿半女,又觉得又羞又臊,一夜辗转难眠,倒是清晨起来把个曲别唬的一跳:“少夫人,您这是怎么了,这眼下的黑眼圈,可是遮也遮不住了。”大雪看到镜子里自己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又想起赵家大爷那张风光霁月的脸,只觉得前途灰暗,看着曲别费劲的遮那青灰色,又懊悔不已。这边净了脸上了妆,由着田嬷嬷挑了蜜合色衣裙穿上,勉强收拾出了小家碧玉的感觉,只听得落英来报:“少夫人,大爷在外头等您。”这第一日,合该是与众人认亲用餐的。
一路大雪自然是被赵淮安甩在后头的,她紧赶慢赶,总算是没被甩的太远,这边赵氏大院仍旧叫了合和院,进门处两株苍劲松柏,边上立着一众婢女,进得门去,只见高堂之上端坐着一中年男子应是赵如海,那昨日见过的小刘氏坐在一侧,两边又立着两名少年并一名少女。赵家在京里相对人口简单,赵如海几名妾室并未相见,只见那个子高挑的少年目光含笑,为赵淮安同胞兄弟赵淮南,那个子稍矮些一脸严肃的为小刘氏所出淮北,一团孩子气娇憨可爱的是子娴。
认完亲自然就是早食,大雪被田嬷嬷耳提面命,行动之处小心翼翼,再不敢发出声音,但落在众人眼里,只觉得这小媳妇举止扭捏,不登大雅之堂,所幸大家讲究食不言,一顿饭就在悄无声息中结束。赵氏父子皆退去,小刘氏拉着大雪,倒是说了许多,言只说自己虽不是老大老二亲生母亲,然心内对他们的关爱与已逝的姐姐刘氏是一样的,只是二人总是与她不甚亲近,眼见大儿媳妇进门,二儿媳妇也要进门,已逝的姐姐也可心安了。子娴年纪小,不爱听母亲唠叨,不由的打断道:“母亲,这样的话您都说了多少遍了,怎地还不歇歇!等我那二嫂子进门,我看您还要再说!”小刘氏嗔道:“这也是见了你大嫂嫂心里欢喜,你不爱听,自可离去!”一面等着大雪问,只见大雪迷茫着眼也不曾问将要进门的是谁,只觉真是个呆子,她用帕子按了按嘴角说道:“丁氏,下个月十八,咱们老二即将迎娶太原王氏的嫡女进门,倒是忘了与你说,往后你们二人可情同姐妹,一同为赵家开枝散叶!”
小刘氏美目流转,与大雪说道:“这王氏女名唤嘉音,与咱们安哥儿,也算是旧相识,如今我与你说道说道,日后你们见了面,也好相处。这嘉音姑娘,乃是长房王氏独女,他父亲虽如今赋闲,但她三个哥哥如今都在朝中,他父亲对她自幼以教养哥儿的样子养大,女红学问那是一样不曾落下,曾与安哥儿一道受教于大儒孟非闲,与安哥儿那乃是幼时的情谊,我看你与咱们安哥儿相谈甚少,等这嘉音姑娘入了门,你可与她好生相处,说不得她说些安哥儿喜好,也能促成你们夫妻的感情。“大雪虽不明究竟,但总觉得这小刘氏话中有话,心内悄悄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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