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的反贼啊,”纪晓岚道:“造反之前,也不过是个河道总督而已,难道你和中堂还治不了他?”
和绅再次呵的冷笑一声,说道:“我告诉你纪大烟袋,不论是你,还是那个靠着文字狱才起来的刘锅子,其实都不在我和二的眼里,更别说他一个河道总督。”
纪晓岚心中微怒,却也知道和绅说的是事实,当下便只能哼了一声,又赶紧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锅子,问道:“既然你和中堂如此厉害,那怎么还要先招抚陈泰来,然后再杀了他?怎么就不能直接派兵进剿?”
和绅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要不然怎么说你读书读傻了呢?哦,你纪大人就只看到他陈泰来不过是个区区的二品河道总督,却没看到他手底下还有百万漕工?”
“百万漕工呐纪大人!百万!”
和绅伸着一根手指在纪晓岚面前晃来晃去,来回晃了好几遍之后才又接着说道:“除了那百万漕工,还有漕运,你知不知道,京城的粮食都是哪儿来的?”
说到这里,和绅忽然一拍脑门:“对了,你纪大烟袋肯定会说那些粮食都是百姓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这么说倒也没错。”
纪晓岚怒道:“不是老百姓辛辛苦苦种出来的,难道还是你和大人花钱买来的不成?”
和绅倒也不怒,反而微笑着说道:“买?我和绅再怎么有钱,难道还能买得起供应整个京城的粮食?我告诉你纪大烟袋,那是我鞑清百万漕工,通过漕运,一船一船,运到京城滴!”
“现在陈泰来这个河道总督反了,他手下的百万漕工怎么办?你把他们也全都杀工?嗯?你不杀光他们,你怎么剿了陈泰来?嗯?剿不了陈泰来,京城马上就会面临粮价飞涨的局面,真到了那时候,你拿着银子都买不到粮食!你想饿死多少人?嗯?”
纪晓岚被和绅一连串的反问给问的有些懵逼,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气咻咻的说道:“就算你因此而招抚了陈泰来,那你为什么还要杀掉他?”
和绅再次不屑的冷笑一声,说道:“不杀他,难道让天下的官员都学他?”
纪晓岚又道:“那你和大人怎么就知道一定能招抚成功?”
和绅嘿的笑了一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什么?我只知道,那陈泰来是因为连番剿匪失利,所以才举起了反旗,因为他怕朝廷追责的时候会牵连到他的父母妻儿。”
“所以,只要告诉他,死的只有他一个,而他的儿子还能受到恩荫,可以进国子监读书,如果换成是你,你会怎么选?”
“还有你说要派遣御史去兖州和沂州、曹州等地彻查,那我问你,你要查什么?查谁贪腐?”
纪晓岚道:“难道不该查吗?这可是官逼民反啊和大人!”
和绅哼了一声,说道:“官逼民反?这天底天贪污腐败的官可多了去了,你查的过来吗?还有,这天底下活不下去的百姓也多如牛毛,怎么别处的百姓就没反?”
说到这里,和绅忽然又问了一个丝毫不相干的问题:“我问你,咱们现在快到哪儿了?”
纪晓岚一愣,答道:“济南府。”
和绅一拍巴掌,说道:“对呀,济南府。那我再问你,济南知府姓什么?”
只是这一次,和绅却没有等纪晓岚回答便自问自答的说道:“济南知府明兴,姓的是富察。那我再问你,孝贤纯皇后又姓什么?还是姓富察,而且是大学士傅恒的亲姐姐!”
“还有那福康安福大爷,连我和二都得称呼一声福大爷,这其中是怎么回事儿,你纪晓岚也不是聋子瞎子,多少也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吧?万岁爷数过济南而不入是为了什么?那又为什么这次要去济南?你现在还敢说派人去查兖州府?”
纪晓岚再次被和绅的问题给搞懵圈了。
纪晓岚发现,这些问题,似乎每一个都能答得上来,但是把这些问题都串联起来之后,纪虹岚却是绝望的发现,自己根本捋不清楚这其中的关系。
愣了半晌后,还是和绅亲自捋清楚这些问题的答案:“孝贤纯皇后随圣驾南巡,却又意外崩于回京途中,便是在这济南附近,你以为万岁爷说终身不再踏入济南城是因为什么?万岁爷是怕睹物思人,怕想起孝贤纯皇后!”
“而这一次,万岁爷是知道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南巡了,所以才要进入济南,因为万岁爷还在思念着孝贤纯皇后!”
“你以为明兴只是单纯的一个济南巡抚?嗯?想想他的姓!告诉你,他实际上是代替万岁爷守在济南府,守着孝贤纯皇后,所以,他的治下出了区区几个反贼,能算得了什么?你查明兴,你是在给谁上眼药?”
“哪怕就是不提这个,光是凭着福大爷的面子,难道还保不下一个富察·明兴?”
说完之后,和绅却又忽然笑了起来,说道:“行了行了,你也别琢磨了,现在正是下朝的时间,你纪大烟袋又该找个女人去了是不是?”
纪晓岚被和绅说的大汗淋漓,忍不住哼了一声,向着和绅拱了拱手,说道:“告辞!”
和绅则是微微笑着说道:“不送。”
只是待纪晓岚离去之后,和绅才不屑的呸了一声,骂道:“什么玩意儿,不过是有些文采,能哄万岁爷开心的娼优,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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