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士卒却又望着杨大牛道:“让大家伙儿剃头,是剃了辫子,以后,咱们,和咱们的子孙后代,就不用再拖着根老鼠尾巴了。”
杨大牛结结巴巴的问道:“俺,俺听人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们咋就留这么点儿头发?”
那士卒呵呵笑了一声,说道:“俺们因为得打仗才留短的,战场上操刀子砍人,留长头发不得劲,受伤了也不好救治。”
“大当家的说,俺们留短头发,是为了让俺们身后的父老乡亲们可以随便留多长的头发,俺们操刀子砍人,是为了父老乡亲们不被人砍。”
“大当家的还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后面那句话是不敢轻毁,不是说不能打理头发,非得把头发一直留长。大当家的说,以前咱们汉人就连皇帝也有许多截发如头陀的,都是怎么舒坦怎么来。”
“只有鞑子,他们为了奴役咱们汉人,不光逼着咱们留着老鼠尾巴一样的辫子,他们甚至还想在咱们心里给咱们留下辫子,让咱们的子孙后代都给他们当奴才。”
对于这个士卒所说的这些话,杨大牛其实处于似懂非懂的状态,能理解一部分,却没能理解透彻,只是杨大牛忽然就彻底理解了之前那两个衙役所说的,山东这边“对待手底下的百姓也都是极好的”这句话。
无论是之前登记身份证明,还是到现在要求大家剃掉脑袋后面的老鼠尾巴,这些官府的官老爷们,还有这些兵爷,都只是要求遵守秩序,别说动手殴打那些动作慢的、说话笨的百姓,甚至都没有一句恶言恶语。
杨大牛和他身边的那些小杨庄的百姓开始排着队剃头。
等到杨大牛剃完了头,那个让杨老爹摸过头发的士卒又高声喊道:“剃完头的先开始洗澡啊,进桶之前都先把衣裳脱光,身上一点儿布都别剩,好好洗洗,桶旁边的架子上有胰子,都把身上好好搓搓,搓巴干净了再换新水冲一冲,等洗干净了,大家伙儿就可以领新衣裳了。”
杨大牛心里更加觉得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那个大当家有脑疾。
就是洗个澡而已,还给准备了胰子?还给换新水?还给新衣裳?那个大当家的到底图的啥?
这又得花多少钱?
就算在一个人的身上只花费十文钱,两个就得是二十文,三个就是三十文,整个小杨庄这么多人……
杨大牛也算不清楚到底得多少钱,反正这个数字肯定得超过一百,已经远远超出了杨大牛的计算能力。
只是等到洗完了澡,换上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新衣裳之后,杨大牛的心里却产生了一种自己已经换了个人的感觉。
杨大牛也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明明就只是剃了个头,明明就只是用胰子洗了个澡,明明穿在身上的新衣裳也只是普通的粗布衣裳。
杨大牛想不明白,也没有时间想明白,因为刚刚洗完澡没多长时间,小杨庄的一众百姓就被引到了军营中的空地上。
等到小杨庄的那些女眷也都到了军营中的空地上,又跟各自的家人重新聚到一起之后,之前那个名叫李二狗的“将领”就走到了点将台上,高声道:“现在,我以大当家朱劲松的名义通知你们,你已经获得了孟良崮治下百姓的身份,你们将依律获得分地、务工、读书、自由居住的权力!”
小杨庄的百姓都有些懵。
分地?务工?读书?自由居住?
一个泥腿子,就能有这么多的权力?
而正当小杨庄的百姓有些懵逼时,李二狗又高声喊道:“但是!咱们老祖宗说过,这天底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儿,也没有白吃的干饭!”
点将台下,小杨庄的一众百姓们皆是心中一凛,知道戏肉要来了。
孟良崮这个大当家的给大家伙儿洗了个澡,让大家伙儿穿上了新衣裳,那么这个大当家的也肯定是有所图谋,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发这种善心。
李二狗接着喊道:“地,大家伙儿暂时分不到,因为从直隶来的百姓太多,整个山东所有的耕地都拿来分也不一定够分的。”
“大当家的说了,等以后咱们孟良崮的大军光复了直隶,再重新给大家伙儿分地!”
点将台下,一众小杨庄的百姓们面面相觑。
不给分地?
不分地,吃啥?喝啥?住哪儿?
不分地,那咱们逃到山东干啥来了?难道要去开荒?
只是一想到开荒这两个字,台下一众百姓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开荒这两个字说起来简单,似乎随便拿把锄头开出一片荒地来就行,可是实际上呢?
实际上,抛开官府组织的大规模开荒之外,开荒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是一项需要全家总动员,耗费时间需要以年来计算,甚至有可能赔上性命的超级工程。
要不然你以为那些佃户们为什么不自己去开荒?
正在台下的百姓们心里在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时,点将台上的李二狗又接着喊道:“大家伙儿可能要问了,没有地,大家伙儿吃什么?喝什么?又住在哪儿?”
“那我可就要告诉大家伙儿了。”
“为了能让大家伙儿早点安定下来,有个能养家的活计,咱们孟良崮大当家的决定在山东地界上广建社学,不管大家伙儿是会木匠活的,还是什么手艺都不会,只会出大力的,都能找到一份活计。”
“想要吃好喝好,想要让家里的大人孩子都有个安生的生活,那就不能等着天上掉馅饼,也不能光指望大当家的给咱们安排!咱们不能闲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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