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锁把话说到这份儿上,白宁知道拗不过他,只得强装着微笑,说:“谢谢,锁,你真好。”
白宁心潮翻涌,半年!那么漫长,他和毅彩天天在一起,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她思来想去,还是借猪场落成之际宣布成婚为上策。
她拿着为金锁买的一件白衬衫,悄悄地来到苟石家。苟石正在喝闷酒,两口子因为生不出孩子而吵架,老婆生气去了娘家。
“白宁,来来来,请坐,陪我喝口酒。”
白宁手捧衬衫,说:“谢谢支书,这是孝敬您的。”
“嗨,来就来呗,还带什么礼物。坐下吧。”苟石说着,给白宁斟了一杯酒。
白宁知道自己不胜酒力,但向支书汇报与金锁结婚的事需要细谈才行。于是,她坐下来端起了酒杯。
“白宁啊,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是我和金锁结婚的事儿。”
“好事,我支持。明天,大队就给你们开证明到公社领结婚证。”
“不是,我……我……我是想麻烦您。”
白宁的脸虽然涨得通红,但在煤油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好看。苟石望着对面的白宁不免一阵心动,瞬间,他平静下来,半开玩笑地说:“白宁,你没有喝醉吧?是不是金锁有什么生理问题?你们结婚,还请我帮忙?”
白宁觉得不好意思,支书怎么会往那个方面想呢?但她倒觉得是个机会,最起码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于是,白宁就不拐弯地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抖露出来。
苟石没有表态,端起酒杯,说:“先喝酒。”
求人家办事,他敬的酒怎能不喝?
白宁是不是不长记性?当年为了金锁当兵,请陈世强帮忙,喝醉酒被陈世强奸污了。今天与苟石喝酒,如此来者不拒,会不会重蹈覆辙?
苟石莫名其妙地进了房间,坐在床帮上不言语。
白宁跟着走到房门口,便停住了。他老婆不在家,不能进他的房间,真进去了还能说清楚吗?
她身体依在门框上,一只脚站在门外,一只脚站在门里,说:“我说的事如果你为难,那就算了。”
苟石还是没有回答,他从床踏板上走下来往房门外走,他的右手臂在她胸前重重地蹭了一下,看似不经意,却深深地触碰了白宁的敏感神经。
苟石很老道,他是想通过这一蹭,看看白宁什么反应。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盯着她看,她的脸更红了。接着,苟石走到大门外,左右张望了一遍,就匆匆关上了大门。
数日后,知青队举行猪场落成揭牌仪式,整个活动都是苟石一手张罗。参加会议的领导多达两百人,上至公社书记、主任,下至生产队队长,其他大队的主要领导也被邀请参加。
苟石对着话筒,发出洪亮的声音:“黑铜山知青队五十头猪场揭牌仪式暨金锁和白宁同志结婚典礼隆重开始。”
顿时,全场掌声雷动,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金锁懵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宣布结婚了。不对,白宁曾经提起过这种婚礼形式,被他否定了。莫非是她背着自己干的好事?这也太过分了!
不,看那阵势,白宁哪有那么大的能耐?那么多公社领导,哪是白宁一个小队长所能请来的?大概是公社和大队想给自己和白宁一场惊喜吧?金锁十分痛苦,他无法拒绝组织的安排,因为他不想说出欺骗组织的真相,不想回十里坊见该死的父亲和背叛自己的女人。
金锁似乎想明白了公社领导的意图,谁都知道穷不是社会主义,但谁敢大张旗鼓地向穷宣战呢?
他赞赏公社领导的政治水平,虽然没有讲一句话,然而,新娘、新郎为猪场剪彩揭牌,公社书记、主任为新人颁发结婚证书,这不正是对办猪场的充分肯定?这不正是一个新颖别致的鼓励致富的现场推进会?
哎,不该举行的婚礼,也能起到如此大的作用,这对金锁稍稍有了一点点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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