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锁看着紧闭的门悻悻然离开,他在想,白宁这是怎么了?此时白宁正背依大门,双手捂脸,在呜呜呜地哭泣。
金锁瞅着手中的饼干,不禁流出了口水,他真想把它打开享享口福。不,应该与毅虹一起分享。
他不禁扑哧笑了起来,这么多年,好吃的东西都是白宁给的。
上初一那会儿,白宁的座位在他的前面,她的背部喜欢倚在后桌边,总感到这样有个依靠。金锁很生气,骤然把桌子往后拉。白宁冷不防地往后仰,她转过头,惊恐的脸上略带微笑,用海通话骂道:“细洋油箱子。”
过去煤油依赖进口,故称洋油,那装洋油(煤油)的铁皮箱自然就叫洋油箱子了。它看上去很洋气,但一踩就瘪。于是人们就把那些不务正业、流里流气、吊儿郎当的小流氓称之为洋油箱子。
白宁这样一骂,金锁变本加厉,从不放过一次机会。两人间一次次重复着“你靠我拉”的把戏。白宁似乎不接受教训,弄得金锁一点脾气都没了。
有次上书法课,白宁穿了件白底子的浅花布衬衫,她仍然把后桌当成椅子的靠背板,依偎得很自在。金锁想出了治她的坏主意,他把毛笔蘸饱墨汁,待白宁背部离开他的学桌时,他把毛笔尖对准白宁背部方向,轻轻地将毛笔放在桌面,那探出桌面的滴着墨汁的笔毫等待着白宁沾光。
白宁扭了扭身子,又下意识地将背部依在后桌上。一股冷气在她背部弥漫,她用手去摸了摸,黏糊糊的,她一看傻了,洁白如玉的嫩手变成了黑魔掌。
她大哭起来。
班主任一见此状,也没有多问,手指头在讲台上敲了敲,说:“金锁,你,字写得不怎么样,却到处留墨。这样吧,给你换个座位。”从此,金锁与白宁同桌。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是成年人的感受。对于金锁来说,这是惩罚。
与白宁同桌后,两人虽不说话,但金锁并没有少欺负她。写作业时,他的胳膊总是伸向白宁的地盘,而白宁偏向一侧让着他。自习课上,她索性把凳子搬到走道里,伏在桌子的短边看书,金锁像个大老爷们似的,宽宽松松地占据着整张桌子。
白宁不但忍受着金锁的欺负,还三天两头送给他好吃的,什么花生、糖果、葡萄干等等没有少给他。只要是白宁带了零食,都有金锁的份儿。
有次,快放学的时候,白宁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鼓鼓的纸袋,快速地塞进金锁的抽屉里,而她背着书包红着脸溜走了。
金锁一看,惊呆了,这么多红糖京枣啊。这在他家只有过年时才能吃上几颗。有好吃的,金锁从不独享,毅虹也一样,这是他俩从小养成的相互关心的习惯。
金锁环顾教室,已不见毅虹,就着急忙慌地冲出教室去找她。毅虹躲在墙角窥视着,当他快要通过时,她突然钻出来,大叫:“不许动。”
金锁举起双手说:“我投降。”
两人一边走一边吃着红糖京枣。
“是不是白宁给的?”
“她硬塞给我的。”
“金锁同学,老吃人家的东西可不好呦。”
“又不是抢的。”
“她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欺负人家,不应该吧?”
金锁不语。
然而,就是毅虹的这句话,从此金锁就不再欺负白宁了。
从山岗上传来的领唱声打断了金锁的回忆,这声音也太像白宁了。
他踮脚抬头循声眺望,由于太远看不清楚面孔。他放下劳动工具,与班长打了声招呼,直奔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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