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去,草场河水边站着一位蓬散着忧郁头发的少女,走近一看才知道是十里坊家喻户晓的大知识分子毅虹。当年的十里坊,初中生就算是知识分子了。像毅虹这位重点中学高中毕业生,当然算是大知识分子啰。
高中毕业时她与金锁同时回乡务农,大队敲锣打鼓地召开了欢迎会。十里坊的老老少少一听到锣鼓声,就像观看县文工团下乡文艺演出那样踊跃,很快聚集在十里坊小学大操场,欢迎会的规模竟然超过了千人。十里坊自建立大队以来,从来没有召开过如此规模的大会,大队干部们紧张得赶紧组织民兵维持会场秩序。
班主任专程赶到乡下介绍两位得意门生在校的出色表现。他说,沈毅虹已经保送清华大学,凭金锁的成绩,如果参加高考,应该是清华、北大的料。话音刚落,全场报以雷鸣般的掌声,穷地方的百姓也爱才啊。
父老乡亲们的热情,把毅虹感动得热泪盈眶,仿佛增添了无穷的力量。她的表态发言,情不自禁地回眸了古十里坊引以为豪的人文历史和繁荣兴旺的街市景况,抒发了扎拫十里坊、开辟幸福路的壮志豪情。
字字句句,无不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毅虹成了十里坊家喻户晓的才女,人们对她充满着期待。这既激发了十里坊人热爱家乡建设家乡的情怀,也勾起他们抚今追昔的思绪。
十里坊,它是一个充满神奇色彩的自然村落。
作为海潮县来说,十里坊是一片难得县政府问津的穷乡僻壤,离县城六十多里;相对于海通城而言,它是一个直接接收城市辐射的幸运儿,距城市中心不足十里。位于海通城西北方向的古通扬运河东岸,它的形成恐怕要比海通城还要早。北魏开始就逐渐形成里坊制。顾名思义,“里”者里弄、街巷也,具有区分界域的意思。“坊”本义为里巷,引申为街市。即以“里”为界建成“坊”,里坊与里坊之间形成宽阔笔直的街巷,既美观又便于管理。三国至唐朝是里坊制的极盛时期。古代长安城当年建有一百〇八个里坊,而“十里坊”这个小小的地方却有十个里坊,也就是说,“十里坊”的街市规模足足有古长安城的十分之一。
当然,也有另一说。“十里坊”距当年的州府即海通城市中心约十里路,故而得名。那么十里坊的“坊”是什么?众说纷纭。走访当地的老人,都说不知道。据考证,明清两代,海通城西门外大码头到唐家镇之间曾经排列着六座牌楼。在原十里坊小学附近矗立着第二座高大气派的石牌楼,说是贞节牌坊,于是有人认为这也许是十里坊“坊”的来历。也有人说,这里是古代通邮驿站。清末民初这里手工业颇为繁荣,在运河两岸形成染坊、磨坊、油坊、粉坊、碾坊、书坊、豆腐坊、纸牌坊等,众坊集群加工,十里坊的“坊”可能得名于此。
上述二说虽有待考证,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十里坊在很早以前就是一派十分繁荣的所在。难怪,清朝康熙年间要把关帝庙建在这里。庙里香火很旺,年年都举行庙会。清晨出会时,队伍长如游龙绵延数里。运河两岸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堪称那个时代的狂欢节,十里坊景象的繁荣由此可见一斑。
然而此时的毅虹,完全没有了在回乡欢迎大会上的满腔热血,她不仅感觉不到淳朴的民俗民风和十里坊人的热情与善良,倒是十分浓郁的封建传统礼教让她既胆颤又心惊。
就说婚娶,规矩严格环节繁琐,从生辰八字测缘,到明媒登门提亲,从大摆筵席订婚,到张灯结彩迎娶,环环相扣。令人奇怪的是,订了婚的男女青年不到结婚的那一刻,竟然不能见面。看起来是循规蹈矩明媒正娶,实际上是彻头彻尾的包办婚姻。倘若青年男女亲昵一点,就被视为轻浮。至于婚前发生了那个事,则被视为伤风败俗大逆不道。
张家大儿媳身为黄花闺女时,与心上人偷做了那个事有了身孕。男女方父母一商量,这对鸳鸯就被强行拆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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