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林感觉他笑得不太正常,像是冷笑,又像皮笑肉不笑。他有点心虚,觉得解释有点多余,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整个鹭城,新住宅都安装了煤气管道,老住宅多用煤气罐,有谁还傻乎乎地花那么多冤枉钱烧煤油炉呢?
他脑子转溜了一下,凑到售货员耳边说:“喜欢吃野味吗?我在林子里用煤油炉偷偷地烧,啥时候到我小屋看看,我给你烤野兔。但千万不能说出去,那里是禁火的。”售货员一听,觉得这还差不多,但也没有细问。
胡林回到了房间,心中忐忑起来。把这么大的煤油桶提到男生宿舍,万一有人看见了,放火罪不就被坐实了?
“水壶!”
他突然看到放在桌子上的军用水壶,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声。对啊,把煤油灌在水壶里,可以掩人耳目,背着水壶出行是军人的习惯,谁会怀疑里边装的是煤油?就是在男工宿舍逗留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铃铃铃……胡林循着清脆的自行车铃声,透过窗户望去,只见向城前倾着身子用力踏自行车,思锁坐在后座上。奇怪呀,思锁为啥这么早就去上学?以前都是他自己去学校,今天向城为何送他?
胡林激动地拍了一下脑袋,天助我也,向城这是急着出去办事啊。
院子里热闹起来,服务员都起了床,洗漱的,如厕的,照镜子的,刷鞋子的……各忙各的事。不一会儿,他们说着唱着笑着一窝蜂去酒店上班啦。
院子里安静下来,只有刀疤隐隐约约的鼾声飘进房间踅进他的耳朵,紧张的心跳在告诉他,机会难得啊。
他背着灌满煤油的军用水壶靠近男工宿舍,悄悄地推开门。进屋后,把头探出门外左右扫了一遍,感觉是安全的,就掩上了门。
他来到刀疤床前,看他睡得像死猪一般,胡林喜形于色,咕噜道,去西天为毅虹作证吧。
他拧开壶盖后正准备泼洒煤油,呼噜声戛然而止,只见刀疤在向外侧翻身。胡林迅速闪开,吓得一身冷汗。
片刻,刀疤又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不能等了,不然就没有机会了。胡林一边提醒自己,一边浇煤油。刀疤竟然睁开了惺忪的眼,也许他嗅到了煤油味,倒像是条件反射在说胡话,“是煤油瓶儿倒了吧?”
煤油是什么味儿,刀疤是闻惯了。他老家没有电灯,靠煤油点灯照明,他还按照后娘的吩咐,经常去代销点打煤油呢。
胡林手疾眼快,凶狠地用双手卡住他的脖子,使劲地掐。刀疤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接不上气了,哪还有什么反抗能力?片刻就不动弹了。
胡林担心有伤痕,就把煤油全部倒在刀疤脖颈上,顺着脖颈扩散到头部和胸部。
为了预留出逃离的时间,他没有在刀疤脖颈部位点火,如果那样,火势迅猛,他也在劫难逃。胡林的手微微抖动着划了一根火柴,扔在了刀疤的脚部。
顿时,一缕蓝色的火焰朝刀疤头部方向蔓延。刀疤的手微微动了一下,胡林见状不由自主地颤栗。他撒腿就往外溜,床柱子上的金属踏脚绊着了他的衣襟,惯性使他差点摔倒在地上。他来不及思考,用尽吃奶的力气闪电般地逃出了大门。
作为惩办他的有力证据——军用水壶盖子和军服纽扣是啥时候掉的,他压根儿就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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