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军问:“你说毅虹会去什么地方?”
向城答:“我知道就不来找你了。”
华军问:“在鹭城她有没有什么亲戚朋友?”
向城答:“没有。大概是在老家发生点事,才带着思锁没有目标地来鹭城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莫非是闯了祸,抑或与男人离婚了?这让华军很感兴趣,因为毅虹太像他的恋人玛丹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喜欢上了毅虹。但年龄差距和腿脚残疾使他不敢往深处想。听向城这么一说,倒感到弄清她的背景太有必要了。他有一连串的问题,真想向向城打破砂锅问到底。现在她失踪了,哪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华军就把所有的疑问都憋在肚子里,把商量如何寻找毅虹作为头等大事。
华军说:“我分析她有可能去这三个地方。去医院看望德义,把找到放火证据的好消息告诉他,但这种可能性不大,把被褥带到医院干嘛?第二种可能就是看护失火现场,防止胡林去破坏,但是胡林大醉怎么可能去现场?这第三种可能性最大,也许她又想起了什么,需要再去胡林的小屋看看。至于为啥带被褥,也许想在小屋附近打地铺休息,伺机进入小屋。”
向城二话没说,就铆足了劲蹬自行车,向林子方向冲去。
向城和华军埋伏在小屋旁边的小坡下窥视。胡林发疯似地把小屋内的物品往屋外扔,嘴里咕噜着:“见鬼了,去哪儿了?”
向城细语轻声地问:“他在找什么?”
华军微微一笑,说:“这是狗急跳墙,他在找水壶和军装。”
向城正要说什么,胡林突然转向,朝他俩埋伏的小坡走来,华军连忙捂住向城的嘴。尚未到达小坡边沿,胡林就停下了脚步。他解开裤子,前仰后合地撒起尿来。尿液顺着坡面像小溪一样向下流淌,正巧从向城的胸前流过,那尿骚味中还夹杂着热毒味和酒精味,熏得向城脑门都大了。他不敢动弹,这点臭味算个求?人家邱少云为了不暴露目标,被火活活烧死都没有动一下。
胡林撒完尿,双手箍住头,看那架姿,他犯了头疼的毛病,或许洋酒还在起作用呢。他松开手,一只手顶着脑袋,一只手拍打脑门,嘴里又在咕囔:“好好想想,水壶和军装放哪儿了?有没有谁来过?这是要掉脑袋的事。”
他停止了拍打,又用双手揉压太阳穴,喃喃自语:“印老板来过,他拿了有什么用?”他突然转过身往山下走去。
胡林这是要去哪儿?是要去失火现场吗?公安拿到军用水壶和军服后,一定还会去现场侦查的。向城心急如焚,千万不能让胡林破坏现场啊。
向城只能让华军慢慢走,他尾随胡林。
出了林子,向城松了口气,胡林没有去火灾现场,而是朝市区方向走去。华军的家也在那里,他一定是认为华军拿了他的水壶和军装。
向城心中想着毅虹,担心她出什么事,就停止了尾随。他找到了上山前扔在山脚下的自行车,蹬车朝失火现场奔去。
昔日的老宅,已成残垣断壁。毅虹把整个失火现场查看了几遍后,踩着灰烬经过被烧掉大门和门框的门洞,进入了原来的男工宿舍。
顶上已没有了屋梁、椽子和瓦盖,仰望天空犹如身居井底之蛙。四壁处处可见火烧的痕迹,有的由淡变深,有的由白转黑,印记着大小火苗上窜的恐怖情景。
几根被烧得炭黑而自由落下的屋梁,有的斜倚着墙壁,有的卧压在双层金属床架上,有的基本燃尽而洒落在地上。
屋面坍塌下来的望砖和瓦片,与地面上层层叠叠的灰烬夹杂在一起,足足有一尺厚。
毅虹站在刀疤的床前,眼泪哗哗地流淌,双手从床上捧起一抔焦灰抛向天空,看着它慢慢地落下,说:“刀疤,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一定要为你报仇。你如果有灵就帮帮我,我是来找证据的。”
她转身来到门前的院子,把地上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细心地铺上了一条条被褥。
向城本来是怕鬼的,对化为灰烬的鬼厝自然有几分恐惧,但是为了找毅虹,胆子也大了起来。他扔掉自行车,径直朝原男生宿舍走去。
废墟上有一片雪一般的净土,被冰洁的月光照得格外醒目晃眼。他猜测毅虹就在附近,但不知道她为何要把被褥铺在地上。
“毅虹姐,我来了。”
“好,我们一起干。”
毅虹端着铁畚箕走出了门洞,把装得满满的碎砖烂瓦哗啦啦地倒在了被褥上。
“你这是干什么?”向城不解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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