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本就嚣张,如今更加顾不得遮拦,直接站起来丢了手中酒杯。
酒杯砸出来的时候吓了旁边的皇帝一跳。
酒杯落下翻翻滚滚正好砸到洛瑶,她的红裙被打翻的酒水褥湿,杯子砸在她身上而后又顺着她的衣裙滚落在地。
褚明玥忍不住红了眼睛,像褚明琅靠过去低声说:“四妹这也太可怜了。”
安王接着说:“你个女人自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在乡下长大以为有几分姿色就能做我的正妃,做梦!”
洛瑶身量纤纤,立在那里,好像就她遗世独立。
被安王那样暴怒的扔了杯子在身上,她不恼不怕,此刻身子依然挺得直直的,她抬起漆黑的眼睛,睁大了那双杏眼,看似温顺却略带挑衅的问安王:“那敢问安王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安王捶胸顿足,“你是个庶女啊!庶女!明白吗?褚四!”
洛瑶阖了阖眸子,清音坚定:“为庶,便不可以做正妃,便不能拥有嫡子嫡女那些待遇?”
这话既是替褚明瑶问,也是替那些庶出的儿女们问的。
这个世界的偏见何其多,可这嫡庶却是最诛心的一条。亲人本该是亲密无间的,这嫡庶二字,把多少亲情给割开的干干净净了啊。
安王血液里便有对尊贵的执念,他理所当然回应:“这是自然,你既然是庶出那就注定低人一等,你的母亲都是不入流的,更何况你自己?我乃先皇嫡长子,尊贵无比,你个官宦之家的庶女,妄想!”
洛瑶好笑,如今倒是像她在强迫这个老匹夫一样了。
朝华冲安王一笑:“王叔失言了,这天下最尊贵的人,是我的父皇。”
听到朝华父皇二字,众人才把视线从洛瑶和安王身上转移去看皇帝,皇帝脸色早就阴沉了,但是他仍并不想与安王闹掰。
皇帝瞪着朝华,沉声道:“朝华,别说了。”
朝华依旧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对皇帝的话充耳不闻。
洛瑶说得不错,她这个父皇,别的不好,就是能忍。
洛瑶趁机煽风点火,“安王,长公主说得不错,这尊贵无比一词,还轮不到你个王爷!”
这话说得尖利了些,言语中的轻蔑都是显而易见的。洛瑶却说得很巧妙,让这话就像是替皇帝说得一样,让安王觉得这份轻蔑是皇帝施加给他的一样。
丞相大惊,皇帝也彻底生了气,刚想出口拉洛瑶下去,安王笑声却传到耳边。
“王爷?”安王指着自己,看着众人,“区区王爷吗?对,我自然是因为当这个王爷被兄弟们看扁了,你们这些人私底下怕也耻笑我,身为先皇嫡长子,拥有那样的母族那样的势力,最后当皇帝的却不是我。”
安王愈发觉得可笑,眼中染上邪佞的红。
朝华出声:“安王慎言!”
皇帝这回却不斥责朝华了,他双手握住了座位的扶手,想听这位他素来以礼相待的好皇兄说下去。
“当年,他!”安王看向皇帝,随后朝向众人,“本就是先皇最看不起不重视的一个儿子。他的母亲,就跟现在褚四的母亲一样卑微。”
“皇帝,我问你,你登基了,可给你母亲追封了?”安王问皇帝。
皇帝脸色青黑。
安王大笑,“哈哈哈,没有吧?”
“你们看哪,他就是这样的身份,我说了,母亲不入流,生得孩子自然也不会入流。他虽如今是皇帝,不还得万事看我的脸色?想娶个权臣的女儿说说就娶了。而他自己呢,当了皇帝这么多年,连为自己的母妃追封一下都不敢,为什么啊?”
“哈哈哈,还不就是,怕你们知道记得他曾经是那样的身份!”
安王收住了笑,脸上表情愈发扭曲,“今日不妨在这就告诉你们,大陵是谁在做主,是谁有真正说话的本事!娶个臣子的女儿我还要看人脸色,你以为你们能借机耻笑了我去?不可能!”
“今日莫说娶褚四当我的侍妾,就算是我现在要了她把她送去勾栏窑子里,都不敢有人说什么!”
“哦,是吗?”
一阵清朗又冷冽的男声传入众人耳中,宴会外,一黑袍少年腰系玄玉,足蹬锦靴姗姗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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