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撤退的隐秘,等到马超、史阿等人察觉的时候,赵云已经去了数十里。当下马超领轻骑兵追击,史阿、韩龙的重骑和轻步兵无法追击轻骑兵,故此只得进城,出榜安民完毕,随后写了表文向陆逊报捷。
那边马超追击赵云,然而赵云的轻骑走得早,马超并未能追上。不过赵云一路故意放水,并不监督众军,截至绕过鸟鼠山,撤退到首阳时,麾下三千骑兵已经跑了一千七百余人。赵云心下略有些黯然,不过同时也轻松了许多,当下领兵进城去拜见刘备。
刘备对鄣县的丢失早有心理准备,见赵云安然领兵到来,心下颇为欢喜。当下好生安置了赵云之军,随后设宴为赵云洗尘。
酒过三巡,就听刘备叹道:“如今我们困守小县,兵不满万,粮不能支撑一年。虽点燃山火,阻隔追兵,但一旦敌军绕道,依然能攻击到首阳城下来。诸位,该当如何应对啊?”
众将闻言沉默,场面一时陷入了沉寂。刘备见状,顿时悲从心来,急速咳嗽了一阵,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城门守军来报,说把守萧关的袁龙将军回来了。
刘备大喜,当即亲自出去将袁龙迎了进来,道:“萧关被攻破,朕一直担心袁将军,今日将军归来,实是了却了朕一番心愿啊!”
袁龙道:“当日敌军前后夹击,大举来攻,臣兵力微薄,虽奋力抵御,却仍旧不敌。城破之后,臣奋力杀出重围,可惜汉阳各城都已落入敌军手中。臣只得隐姓埋名,流落江湖,辗转来寻陛下。幸得苍天庇佑,臣终于得以生见陛下。”
刘备也自伤怀,当下请袁龙入座共饮,暂时忘却了烦恼。
次日,刘备起身巡视军务,忽闻抱罕守将丁立发来表文,说是马良从雪域高原派了马忠为使,辗转来到陇西,到了抱罕城下。丁立如今已经派兵护送其来首阳的路上了。
刘备闻言又惊又喜,当下命参军马谡去迎马忠。马忠到后,刘备更是亲自出殿相迎,把住马忠的手道:“益州被夺,朕日夜挂念诸将,担心众将安危。天幸今日马将军到来。你快对朕说说,益州情况究竟如何了?”
马忠叹道:“陛下容禀:益州全境已尽被李恢、张任等夺了。尚书令马良率领众将退入羌地,可是雪域高原气候与汉地迥异,大军虽然成功入了羌地,病亡者却极多。截至臣受命来寻陛下时,我军在羌地已经只剩下二千六百余人了,而且其余病重者也还有数百人,真正能全不受影响的,仅有二千余人而已。”
刘备闻言点了点头,道:“盘木王此人如何?”
马忠道:“盘木王约莫五十余岁,身材雄壮,其本部牦牛羌有两三万家。其他依附于他的越儁、大牂、龙桥、薄申、汶江等各部羌人加起来共有四五万家,占据通天河以及金川(大渡河)之间的无数谷底,地势险要,实力十分雄厚。不过这十余年来,盘木王先是派兵支援刘璋,后又派兵支援我军,战场上损失青壮极多。但他账面上能征调的兵力也当能有六万余人。不过依附于他的这些羌人散居各处,其中有许多还居住在越儁、汉嘉、汶江等各郡之中,控制力其实不大。一旦有事,他一定难以征调齐麾下所有人手。”
刘备沉吟片刻,道:“那么他身边常备的兵马有多少?”
马忠道:“羌地苦寒,一地难以供养太多人口,因此都是分散居住。盘木王身边常备的兵马仅只千余人而已。不过只要发下命令,三日之内便能聚集起五六千人,十日之内可聚众万人。一月之内,可以调动两三万人。这也是他调兵遣将的极限了。”
刘备点了点头,道:“盘木王对我入羌之军的态度如何?”
马忠道:“盘木王乃西羌难得的雄主,他早就有意真正统合西羌各部,只是力有不逮。如今我军进入羌地依附于他,他也想借助我军的力量为他压服其他羌人,因此调拨了不少粮草支应我军。尚书令马良为了寻找陛下,给盘木王献了北上西进之计,意欲鼓动盘木王统合西羌各部,与刘贤作对。我也是扮做盘木王的使者,这才得以一路顺利通过羌人的地盘,抵达陇西的。”
刘备点头道:“马良派你来陇西寻朕,可说了什么?”
马忠道:“马良的意思是,陛下倘若战况不利,难以在陇右立住脚,可领兵往南,进入羌地暂避刘贤的锋芒。哦,我这里有一份马良从盘木王处打听得来的羌地地形图,虽然潦草,但主要的山川河流都在其中。陛下请看,汶江郡和阴平郡以西乃是白马羌的地盘,而白马羌与叁狼羌之间只隔着一条白龙江。若是陛下能够到达白马羌的地盘,以盘木王的影响力,便能遣人来此,接陛下去牦牛羌会合。”
刘备皱眉道:“可惜叁狼羌如今依附了马超,白马羌虽然没有倒向刘贤,但也并不亲善我军。且不说我们难以通过叁狼羌的地盘,即便通过了,白马羌也未必真会给盘木王面子,接纳我们。更何况无论是白马羌还是盘木王的牦牛羌,都距离汉地不远。如今刘贤坐拥天下,兵甲精良,粮草无尽,若是他下定决心,硬要攻灭我军的话,恐怕无论是白马羌还是牦牛羌都难以真正护住我们。说不定还将有当年袁尚、袁熙入辽东,反被公孙康斩杀之故事发生啊!”
马忠道:“那依陛下之见,该当如何?”
刘备道:“还是要有一块真正属于我们的地盘才是,不能将生死完全操控在他人之手啊!”
马忠闻言,道:“然而我们进入羌地之后,便算是客军,如何能够反客为主?”
旁边张飞道:“那有何难?来日进入羌地,陛下可约盘木王会面,臣便于席间一矛刺死盘木王,夺其部属土地,以为立身之本。”
刘备喝道:“翼德不可莽撞!初入一地,当先立恩信,站稳脚跟,然后方可图进取,岂可肆意妄为?”
随后刘备问马忠道:“盘木王可有敌人?若是有,我们则可联合攻之。既为盘木王报仇,也为我们自己寻一块安身之地。潜心发展,以图将来。”
当下刘备与张飞、赵云、陈到、刘封、袁龙、罗蒙、蒋显、刘干、马忠、习帧、何宗、杨仪、陈震、马谡、糜芳、李邈、杜祺等文武官员商议起了该如何退入羌地之事。
此时刘备势力十分衰弱,陇西郡本就是羌汉杂处之地,且这些羌人都是名义上归附朝廷的熟羌,在太平年景,这些羌人是要向朝廷缴纳一定量的赋税的。他们熟知汉情,知道刘备连战连败,不是刘贤的对手,加之又有马超、杨千万等人的号召,故此都纷纷亲附刘贤,对刘备极为敌视,刘备连征粮都很困难,军中的粮草全部加起来也仅够三千三百骑兵,二千余步兵,以及把守大夏、枹罕的丁咸、丁立所部二千步兵,以及其余数百名精良工匠,总计近八千人马食用三个月。
如今已经是五月末,三个月后秋粮倒是能够成熟,但以目前的情况,刘备能够收到多少粮税实在是难说的很。换言之,就算刘贤不再大举进攻,只鼓动陇西郡的羌人与刘备作对,刘备便在陇西待不下去。
原本刘备就有进入雪域高原的心思,只是顾忌着人生地不熟,害怕难以立足,因此才有所犹豫。如今既然马良已经领兵进入羌地打了前站,盘木王有表示出了接纳之意,刘备也就实实在在地将进入羌地之事摆上了议事日程。
当下刘备每日与众将商议入羌之事,一边又派兵出城去乡野之间征集粮草,以预收后面几年的赋税为名,强征军粮,运往枹罕囤积起来,又多备车马,以作远走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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