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落地,江月婵如若无事坐在船尾,多少还是有些悔意。
其实她一直没太想过感情这件事,心如平湖,无人留下掠影,自然不起微澜。偶尔老城主或是江侯旁敲侧击,她也敷衍搪塞。
直到昨日在阳城那户寻常农家见识华胥婚嫁,听孩童歌唱童谣,那个总角女孩一句无心之话,在她心里涤荡浅浅涟漪。
她厌恶这种感觉,正如同姬采诗三番五次热切邀请她去华胥她还是毅然拒绝一样,在春临节来一场简单邂逅,这不是她的命。
她的命,在自由之城,在塞北,在黎明要塞,为自由而战,为平等而战,为弱者而战,为家园而战,要么死,要么老。
在船头和老舟子谈天的子修,本来还想向这位老不正经的老情种请教些知识,目睹江月婵斩断青丝吓了一跳,看来也没必要问了。
老舟子问道:“少主,你得罪她了?”
子修想了想,摇头,自从上次被踹下水后便长了记性,处处谨小慎微,就连昨日在农家宴席上也没趁机占嘴上便宜。
老舟子又问道:“少主喜欢她?”
子修一怔,说不太清。
那位帝君的侄女也好,虞西陲也罢,其中联系都带着点图谋,无非是为一个“利”字。子修不喜欢这种感觉,如同见到姜北臣时那种本能的厌恶。人有别于牲畜之处在于,除了为一口吃食和本能欲望,还有莫测的情感。
平心而论,子修更期待在禾丰节上完成成人仪式,在春临节上邂逅一位姑娘。
“那就是喜欢,”老舟子替子修回答,又说道,“我问过老四,你以前可没这样对一个姑娘。”
子修疑惑问道:“这样?怎样?”
老舟子徐徐道:“按理说,你和她有点过节,是不是?你这人,心眼小,要是别人得罪你,睚眦必报,才去华胥那几年和学宫同学斗嘴,是不是跑到他家里去打了他一顿?”
子修点头,那位学宫同学就是少师羡,其实也没多大事,就是童言无忌说了几句刻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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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修辩驳道:“三爷,我可没打过女人。”
老舟子继续说道:“夏娴,是你堂姐,当然,以前你不认得。论身段、样貌、家世,样样出色,她在华胥那两年,与你亲近,你也和她刻意保持距离,是不是?”
子修解释道:“我不是和帝君的侄女有婚约吗,哪敢招蜂引蝶。”
老舟子问道:“那个少师羡,身边不照样莺莺燕燕?”
“好,再说姬采诗,”老舟子想了想,问道,“去年她和你在一起半年,你没做出格的事吧?”
子修摇摇头,脸色微变,不悦道:“三爷,正经点,我还是个孩子。”
老舟子笑道:“那就对了。我在西塞山下见过她,小姑娘挺有礼貌,采了两句渔歌。这么好个姑娘,又有婚约,跟你半年你没做点出格的事,那就是不喜欢。”
子修难为情道:“其实做过。”
“哈?”老舟子一脸狐疑。
子修小声说道:“她寄住在东郭五弦家时,我翻墙去找过她。”
老舟子憋住笑,问道:“然后呢?”
子修无奈道:“钻错了卧房,被当成贼。”
老舟子憋不住笑,促狭笑问道:“找她干嘛?”
“讲故事,”子修一本正经答道,“我听宰予我说南山日覃坡有虎,打算讲给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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