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堂座次,还是讲究。
戎侯戎戍、戎倥偬、夏娴、王子太挚坐在左首。
虞耳坐在右首,虞西陲与轻罗挨着,后者抱着年幼王子夏羽。
子丑则挨着王子夏羽坐,身边是负剑少女。
东郭五弦坐在左面,隔戎人稍远。
子修先望一眼那位负剑少女,又收回目光。
江月婵。
姜获麟说道:“东郭大人被推举为摄政王,该上座才是。”
东郭五弦没做答,满堂就他一个夏人,实在势单力薄。
子修步入四方人中央,往上座走去。
四方人情绪微妙,毕竟子修是华胥帝子,可不是夏人帝子。其中姜获麟,最为惊讶,站在门口,神情恍惚。
子修又停在夏娴身前,抬手道:“两位王子年幼,夏娴身为王女,又是两位王子长辈,请。”
夏娴紧咬贝齿,不敢抬头。
子修认得夏娴,前年他回华胥时,夏娴携王子太挚与他同行。夏娴在北方无亲无眷,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过后,时常来找子修谈天。
天子少康送王子太挚去豢龙学宫,自然是蒙学。夏娴随行除了照顾王子太挚,也存了和亲的心思。
至于和亲对象,夏天子少康却在待价而沽。毕竟夏天子只有一位女儿,华胥却有三位帝子。
抛开子修不提,其余两位,谁能脱瘾而出戴上帝君冠冕还有待商榷。
拖了一两年,夏家天下岌岌可危,天子之女一夜之间沦落凡尘,命运飘摇。
想必华胥帝君大有扶持王子太挚顺理成章入主夏邑的心思,子修倒是好奇北人无谋怎么顺利带着二人离开华胥去上戎。
拂去无关思绪,子修伸出手,夏娴迟疑片刻,搭在上面,任由子修牵着,另一只手则始终牵着王子太挚,步入王座。
子修将夏娴按在王座上,又从轻罗怀里接过小王子夏羽,放到夏娴怀里。
夏娴在北方两年并未回过夏邑,并不妨碍与小王子夏羽亲近。血肉之情,远浓于水。
夏家三位苗裔,坐在明堂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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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子夏羽正在熟睡,大王子太挚神情恍惚,显然近来受惊不小。两位王子都小,未必懂得这王座的含义。
夏娴神情苦涩,除了这两年客居他乡养成的微言慎行,余下全是国破山河在的无奈。
子修面对夏娴,背对夏、华胥、自由之城、戎和虞五方势力,嘴唇微微翕动:“有我在。”
夏娴面露感激。
早几年时,她并不待见子修,甚至有些厌恶。实在不解为何子兰先生会有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
等到了华胥,目睹少年更加纨绔风采,越发厌恶。更不解为何这样劣性十足的少年,也能从华胥贵族中脱颖而出,成为三位帝子其中一位。
可以肯定的是,他注定与帝君无缘。
在华胥这两年,她始终是外人,连远嫁的女儿都不如,毕竟远嫁的女儿好歹还有婆家人,她无依无靠,反倒成为侄子的依靠,孤零又孤零。
有一回她在集市遇上奸商,脱不了身,后悔没带家奴。走投无路之时遇见那在南方、北方两头都招人烦的少年骑高头大马,带家臣、食客、奴仆,招摇过市,朝他呼救。
那纨绔少年轻而易举摆平,叮嘱一句:“以后有事,找我。”
夏娴目视纨绔少年离去,敌意逐渐消弭,时常去拜访纨绔少年,起初还要斟酌一个合理说辞,带点有心意又不至于让人误解的礼物,熟络之后倒大大方方去,不必费尽心思准备说辞,也不必顾及旁人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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