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征一直都时刻注意保存自身实力,故而损失不算过分惨重,还是比较完整的,军心也没很乱,比七零八落的清河军实在好太多了。
当然说好也没好到哪去,出兵相助未曾建功,却足足损了万精兵,眼下还急速败逃。
不逃不行,士气已散,哪怕是锦州军,也根本无心恋战,只一心一意要逃回锦州。
谢铄确实有些受不了了,他是临时被抱上马背的,背部伤口倒是痊愈了,只腿脚却还没有,没长合的腿骨在剧烈颠簸疼极了,不过他没吭声,只咬牙忍着。
谢赋一直将他护着身边,见他脸色青白大汗淋漓,“你再忍忍。”
谢铄点了点头,谢赋侧头催促:“赶紧去!问问龚先生如何安排?”
他一脸焦色,连声催促。
谢铄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大堂兄,害你费心了。”
“这说的什么话?”
谢赋轻斥一句,便让谢铄不要说话,他焦急回头眺望,好在没等多久,便有援兵率人过来了。
谢赋松了一口气,拱:“有劳将军了。”
也没空寒暄太多,谢赋忙让出位置,让人近身照顾谢铄。
谢赋解下身上披风,给谢铄披上:“待回到锦州,你我兄弟再见面。”
“嗯,大堂兄,你小心。”
眼下看来,确实是谢赋这边更凶险,他应:“好!”
谢赋目送几骑护着谢铄离开,无声没入黑暗之。
身边吵杂一片,李骏上前一步:“主子?”
谢赋侧头看了他一眼,微不可察点了点头。
李骏心领神会,立了一会,退下去安排。
谢铄等人身影已看不见,盯了一会,谢赋收回视线。
郁宏败了,却败得比他期望要大要彻底太多了。
于他而言,这样其实不算太好,但好歹也不算坏事,毕竟他从谢铄里接过的兵马并无太多损伤。
整体来说,还算是往他期盼的方向发展的。
谢赋能护着兵马不损,多次战役下来,寻常兵卒也日渐归心。
既然此战已到了最后,那么谢铄就不能再留了,继续留着,他就该回锦州了。
他死了,谢耀才能名正言顺参战。
这事不难,借刀杀人就是。
在砀县军,谢铄有的是仇人。
该吩咐的,昨日已给李骏吩咐了,得了主子示意后,李骏立即下去悄悄安排。
有几骑悄然无息也离开了大部队,顺着谢赋等的方向跟了去。
这也没太奇怪的,毕竟逃逃路上,多的是惊骇私逃的兵卒。
本来,李骏是打算设法将此讯透与孔诚大军的。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定水焚桥后,砀县哨骑和小队分兵四散,正大范围搜索。
这么一来,就有了更好的法子了。
往孔诚大军透讯,终归有些违和的,若是被锦州细作获悉此事,恐防陡生枝节。
当然是引砀县哨骑或分兵发现谢铄一行的踪迹更稳妥自然。
谢赋既然要谋杀谢铄,那自然就会多多了解身边的人事,两月时间,足够他了解到到很多了。
赵离忧率军大破清河大寨,斩敌获俘无数,郁宏断一臂,率残兵往东急逃。
途径他的老巢清河郡,可惜的是,为了这一战他倾尽全力,清河已无多少可征调的兵卒。
在砀县军多方阻拦和穷追不舍的情况下,他不得不舍弃了清河,继续往东急逃。
离开清河,进入溪源。
溪源郡和清河郡,云州最东边的两个军,和锦州接壤。
这两个郡名义上是郁宏和谢耀共掌,但实际上,则是早已属谢耀个人所有,除了最外沿,驻守的全都是锦州军。
丢盔弃甲,一路狂奔冲入溪源郡,惊魂未定,但总算是安全了。
谢耀急赶至溪源。郁宏即时倒下,被抬去养伤不提,而龚定则急急迎了谢耀,羞渐跪地:“在下无能,请王爷降罪!”
身后的谢赋等也立即跪下:“末将等无能,请王爷降罪!”
谢耀脸色实在难看得厉害。在此之前,他还琢磨着该如何顺理成章加入战事当去,怎知前方却突兀败了。
大败,兵败如山。
实话说,谢耀不是没预料郁宏可能会败,但他真没想过会败得这么惨烈这么彻底,连一丝回旋余地都没有,率残兵溃逃,连老巢都舍了。
有郁宏,有龚定,还有足足近六十万久经战阵的精悍之师啊!
骤不及防,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只事已至此,他得迅也有数天,最初震惊暴怒的时候好歹也过去了,这会谢耀倒没显露出怒色,反上前一步扶起龚定:“龚定已尽力了。是我!是我低估了那个黄毛小子!”
谢耀不但不呵责,反对龚定一番安抚,又勉励两句,把谢赋等将领也叫了起来。
之后谢耀先去探望郁宏,郁宏眼睛还是赤红的,说到战事恨愤交加:“我要将这孽子千刀万剐!”
披头散发,一只衣袖空荡荡的,谢耀何曾见过他这般狼狈姿态,见状也是吃了一惊,忙按住他:“你先养好伤病,其他事待伤愈再说不迟。”
安抚了又吩咐人照应郁宏带来的小十万清河残兵,再命安置好自己回来那七万兵马,谢耀才阴着脸回到外书房。
“详情究竟如何?给我仔细说清楚。还有,二公子消息有了么?”
谢铄失踪了,虽缓行会慢一步,但按脚程该接近清河郡了,越接近溪源清河二郡,谢耀影响力越大,按正常情况来说,谢铄会飞马叫人来接。
可是没有。谢耀心生不详之感,已使人按路线去迎。
因龚定悄悄送走谢铄后,就给谢耀飞马报了讯,所以谢耀是知道谢铄行进路线的。
可迎还是迎不到。甚至一路冒险悄悄迎至安平郡边缘了,依旧不见踪影,近千号人,了无声息。
谢耀脸色更难看,谢铄很可能已经不幸遭遇了砀县军。
龚定眉心紧蹙,上前一步:“王爷,我……”
“诶,龚定不必如此。”
实话说,龚定的安排是当时条件下确实最好的,这路线规划也最隐蔽最合理的。
“若他真遇上砀县军,那就是他的命。”
况且谢耀儿子很多,但首席谋臣只有一位,哪怕真是龚定失误导致的,他也不会为此表现苛责。
谢耀扶起龚定,“龚定何罪之有?”
只是谢铄若真落在砀县军手,那就等于落在盈珠手了,不管如何,他都逃不出一个死字。
谢耀倒未必想死儿子,但他儿子一旦真死了,他就不用再想什么借兵之类的籍口,直接就能光明正大参战。
谢耀眸光晦暗,阴晴难辨。
思绪一闪,只不过,说这些还是为时过早了些,问过谢铄还是没有消息后,他先立即调兵遣将重重布防。
砀县军一路狂追,逼近溪源郡边缘,放了郁宏龚定入来后,边军立即严阵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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