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的时候,盈珠就醒了。
她坐起来穿衣,撩起床帐下了地,对赵离忧说:“你睡会,咱今天晚些启程。”
赵离忧拒绝道:“无需,我不困。”
白天赶车,晚上不睡,这怎么能行?
盈珠继续劝他:“不管困不困,就躺一会,你伤势都没有完全痊愈,这怎么行?”
她态度强硬,大有你不睡我就一直说,赵离忧无奈,只好答应了,和衣躺在床外侧,闭目养神。
屋里放着炭盆,此时炭盆里的炭透着红,盈珠坐到炭盆旁把剩下的炭都添进去,然后往床前稍挪了挪。
外头风雪咆哮,屋里倒有些暖意。
借着炭盆的微弱光线,盈珠轻手轻脚将包袱都打开,重新收拾一下行囊。
一边弄着,一边侧头看一眼里头床上的人。
赵离忧仰面端正躺着,火光映着他的侧脸,眉峰锐利,唇角微抿。
就连睡觉,他看着都不怎么好靠近。
孤冷,寡言少语,不过算是面冷心热吧,一路上赵离忧对她却是特别照顾的。
一路上几次三番遇险都是他及时出现,他们也算有过命情谊的交情了。
说起来赵离忧一直顶风冒雪驾车,带伤几次救她于生死,从无一句怨言。
让她感觉既安心又暖心,这个孤冷寡言的少年就像冬日暖阳照亮她的生命,驱逐了她此生的黑暗。
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妥当了,趴在桌子上发呆的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想着想着鸡就已经叫了,那边赵离忧就一动,掀被坐起身来。
半昏半暗间,他眼神清明没有半点刚睡醒的朦胧,盈珠都怀疑他有没有睡,只听他说:“我们早些出去。”
其实赵离忧没睡,他一直只是在闭目养神。
昨夜出了这样的意外,天一亮住客肯定一窝蜂走的,他们早些也好,以防马车无人看管被人顺手牵羊。
盈珠也想到了这一点,点头:“那好,咱们先去洗漱。”
两人穿的厚厚的,这才出门。
牵着马车,去厨房弄了些早饭,他们的食材一概不用,以防有加料,于是专挑活物,杀了两只鸡匆匆烤了,加上自带的盐。
匆匆吃罢,也不理会外头若有似无的打量视线,再推掉几个套近乎的,两人登车,立即离去。
此时外面的天还未亮全,雪倒是小了点,但其实还是挺大的,雪花漫天的清晨冷得很,却正好是流民较少的时候,他们可以迅速离去。
一路继续往北,路上二人商量好,索性调整路线,不往那些大小城池去了,免得去了之后被拒之门外,又多添麻烦。
这样的话,路是难走一些,不走官道,流民数量果然减少,就是山匪多了点,不过有赵离忧在都一一给解决了。
再来不方便的问题就是食宿,走人少偏僻的路,客栈驿舍自然就极少的,就算遇上,也对不上时间。
于是两人就补充的水、食物和炭火,便继续赶路。
有时候遇到农家就借宿,偶尔野宿在马车里对付一宿,就这样一路风尘仆仆走了五天,终于抵达涿陵。
涿陵城位于涿陵关口,乃出入关隘必经之地,来往客商旅人熙熙攘攘,客舍驿馆林立,非常热闹繁华。
对于盈珠赵离忧而言,就是终于能正经住宿睡上一觉了。
“伙计,再加一张床。”
选了客舍入了房,稍微打量觉得合意,赵离忧就转头吩咐。
明枪易挡,暗箭难防,经过黑店一事,两人没再分开两间房。
之前在农家借宿的时候,盈珠赵离忧一人一边,遇上正经客栈,就要一间宽敞的大房,加一张床,中间用屏风隔开。
安全最重要。
至于名声不名声的,谁还在意这些?
盈珠自然不在意,好在遮住了脸也没人关注她是男是女。
“好嘞!”
出门在外挤一挤就省一间房钱,这情况伙计见得太多,应了一声出门,稍后匆匆折返,加床铺盖连同浴桶热水都麻利搬了进来。
这几天在路上擦洗很不方便,路还长着,有条件自然要洗的,但现在两人一间房住着,盈珠瞅了瞅浴桶,有些尴尬。
赵离忧却已经先站了起来,借故说道:“我出去一会。”
主动避让出去,却也没走远,就立在门外守着,以防意外。
盈珠又发现了赵离忧一优点,很细心,他做事能体贴,哪怕他面上依旧寡言清冷,可想的很细心。
只能先委屈他到门外吹一会冷风了,盈珠抓紧时间,赶紧洗,被热水泡上那一刻,她长长吁了一口气,感觉身心疲惫都被洗去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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