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谨慎地看一眼四下,拉着晏锦去了一旁的胡同处。
衡玉听着了二人的对话,见晏锦离去,自认也是猜到了大概。
大约半刻钟后,晏锦折返回来,却是透过车窗将一沓画纸丢给了她。
衡玉捧着一摞画纸瞪大了眼睛——也不必不见外到此等地步!
“晏公子,这是些什么东西?”吉吉问。
重新上了马的晏锦微微一笑:“来营洲城必买的好东西。”
这笑意略显僵硬。
衡玉这才展开细看,只见其上描得是一名身穿盔甲的年轻男子打坐的画像,其上所写则是——定北侯萧牧?
画像两侧另画有各种符咒,横批——有求必应。
这且是其中一幅。
再往下翻,可知每一张的形象与作用都不同,有辟邪的、去病的、智慧增长的、仕途顺遂的、姻缘美满的,还有……求子的?
衡玉看得讶然。
这位萧将军的业务涉猎,就还挺广的……
原来这就是来营洲城必买的好东西吗?
去了别处,多是拜佛祖菩萨,来了营洲,要拜的竟是定北侯萧牧……
衡玉看着那大大的“有求必应”四字,渐渐意识到,这位萧将军在北地立下的只怕已不止是威严,而是信仰了。
朝廷的忌惮,是有缘故的。
但从方才那位书生不敢在明面上售卖的举动,可见城中大约也在管制此事——
然而自古以来,民心是无法被真正管制的。
“婢子怎觉得这画像看起来有些眼熟呢……”吉吉在旁说道,却又一时记不起。
衡玉又看了一眼画像,没有在意吉吉的话。
这些画像虽极有个人色彩,但配色与神韵处也借鉴了诸神像的画法,看着眼熟也是正常的。
至于这位传闻中的萧将军究竟是何模样,既来了营洲,迟早应也是能见上一面的。
……
营洲城中看似无异,然百里外的忽伦城外,两军正对峙阵前,肃杀之气遮天蔽日。
这忽伦城本名千秋城,曾以边境商贸而闻名西北之地。
三年前晋王内乱,契丹撕毁归附大盛朝的议和文书,趁虚而入突然发兵,彼时千秋城守将陆秦深知寡不敌众,借城中密道将城中百姓暗中送出——待契丹人兵临城下之际,陆秦高立于城楼之上,手擎大盛军旗,为出逃百姓争取生机到最后一刻。
其后,契丹攻入空城,城楼易帜,陆秦殉身,城池改名忽伦。
‘忽伦’,契丹语为死亡之意,倒十分符合当下此城境况。
此刻忽伦城外黑云压境,六万余北地卢龙军迫至城外五里处,盾兵严阵以待,之后便是骑兵与弓弩手。
精兵壮马,层层军阵严明,铁甲寒刀,令人望之生畏。
无可否认,这支三年内收复了数座城池、从无败绩的卢龙军,有着西北之地最强的兵马,以及最有威望的将领。
驻守忽伦城的近万契丹士兵,此时已尽数聚集在主城楼前准备应敌。
然两军对峙半日,却未见攻势。
强弱分明之下,对方的按兵不动,愈发让契丹大军惶惶。
“俟斤,卢龙军还是不见动静!”
城中,哨兵正向首领禀道。
“萧牧又打得什么主意!这狗娘养的玩意儿,一向诡计多端!”蓄着络腮胡的悉万丹部首领璇浦嘴上骂着,然而坐立不安来回走动的模样仍是泄露了内心的不安急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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