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这个,你先跟我来。”
他说过话,便一把抓住纪兰桢纤细的手腕。
纪兰桢就这样被拽到了水池边上。郑麒打开水龙头,水拧成细面条似的从水管里流下。
她心里一动,郑麒这是想给她做烫到的手做降温?
”把手伸出来。“果不其然他这么命令道。
”要不就算了吧,并没有很重,而且时间过了这么久了。“纪兰桢一面躲闪一面把手藏远了。
郑麒皱皱眉,不由分说捉住她那一个劲往后躲的小手,就像在捕捉水里不听话的小鱼儿。
”止点疼也好。“
校服袖子在纪兰桢的百般阻挠下只被郑麒摞开一点儿,而她躲在袖子里的右手就这样出现在两人面前。
纪兰桢是那种疤痕性皮肤,被烟头烫一下并不很重,但是淡粉色类似圆圈的印子看起来却依然盘踞在那里,在白嫩的肌肤下仍显瞩目。
他几乎是捏着纪兰桢的手往龙头下的小水流底下送的,怕的就是纪兰桢不肯,碰到水了他也没打算放开,就和纪兰桢一起在水龙头下淋着。
透明的水流下,原本皮肤上隐隐烧的感觉被浇灭了,多了一股沁凉。
纪兰桢手倒是不疼了,却还是七上八下提着颗心,郑麒抓住她淋水,她现在一点想法都没有,就想着怎么把手缩回来。、
可是她越畏手畏脚郑麒拉着她的力道就越紧,好不容易郑麒伸另一只手把龙头关上了,她刚缩回几厘米又被郑麒反手拖了回去。
”你手臂上是什么?“
纪兰桢脑子里”嗡“地像被书本砸了一下。
可是她自己知道事情已经来不及了,校服袖子被郑麒摞退至小臂,可只是小臂就已经能看得够清楚那分明的青色蓝色血管,以及......长短不一、深浅不一的红色印痕。
郑麒搭在她血管上的拇指不小心带过她那片杂驳似森林的痕迹,外界过低的温度让纪兰桢感觉到寒意的同时现出一丝战栗。
这个像是......被什么抓过的?
纪兰桢对冷的热的很敏感,被风一吹,裸露在外的肌肤顷刻布满了一粒粒小疙瘩。
郑麒见状慢慢卸下了手上对纪兰桢的禁锢,然后看她把袖子整好。
”怎么回事?“
要是她说是别人欺负的,或者流露出有关于这方面的一点点意思,那他都绝不会轻易放过那个人。
可是纪兰桢下面说的那句话让他没有意料到,因为她说:
”是我自己抓的。“
纪兰桢低下头,给郑麒做解释,那是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可以跟别人说的解释。
暴食症很难受,不仅仅是因为你吃多了会撑、身体会发汗会头晕,会夜里多梦甚至失眠,干扰你的正常作息。它更折磨的,是要你艰难地承认自己又一次输了。
这个承认要经历一个浑浑噩噩状态,到逐渐暴躁、郁闷甚至想哭,然后归于平静,等待下一次火山爆发的过程,当中的每一个阶段都相当磨人,而纪兰桢最难以忍受的就是由浑沌到暴躁的那个时刻。
那是从暴食勾画的兴奋感中逐渐抽离重新认识现实的过程,就好像一个人从云端狠狠坠落回地面。
心里有火但纪兰桢没办法朝任何人发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指甲狠狠向自己的胳膊伸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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