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郑麒母亲是宁愿要儿子不要男人的,但抵不过时间一长内心有所松动,再加上她总是把不同的男人带进家门,邻里传来的风言风语也格外不好听。
后续的发展当然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就……你想象吧,早上起来你家里前后一个大人都没有了,你唯一的亲人、你的妈妈抛下你走了。然后过了两个月,你从别人那里听到你妈妈改嫁的消息。”
周童童做了个摊手的姿势:
“那时候正巧就发生在哥上初中的年纪,据胖子说他本来还是好好学生那一挂的,就是学校教育资源差了点,就他那当时焕发的聪明才智和勤学苦练那样,别人都以为他日后就是奔着清北去的——
“结果就从他妈妈改嫁开始,哥像变了个人一样,就一般人描述的,堕落吧。”
“后来他……就跟现在的小姨还有乐乐一块住了吗?”
“嗯……我想大概就是这样,不对,应该是他妈妈改嫁后回来找过哥,但是哥没见她,后来两人就一直没见了。”
周童童挠挠头:“至于哥怎么会和他小姨住在一起,我就不知道了……嗨,谁都愿意将别人的八卦,要是事情扯到自己身上,谁还愿意说呢?”
……
纪兰桢发现了盲点:“你是说,这些事情是他小姨说的?”
“嗯啊,哥那个性格怎么可能会跟别人说?”周童童压低声音,一脸神秘莫测:
“那还是好久前了,大概高一的样子,因为哥一直藏着掖着没让我们知道他家里人的情况,我自己就去了。”
郑麒刚好有事不在,家里只有肖英一个。
因为周童童穿得光鲜亮丽,而且肖英那时候在等郑麒学校承诺的给贫困生补助,所以以为周童童是来视察学校派来的学生代表。
周童童小时候大场面就见多了,看肖英把她认错也就将错就错下去,却不想肖英几乎是把郑麒的过往和盘托出。
“现在一想,郑麒小姨很鬼灵精,她只着重讲了哥的母亲那部分,数落她的不是,却把自己做的事情包得漂亮得体。”
周童童想到这里还有点气愤:“就他阿姨那贪财的样子,哥的妈妈没塞钱给她我都不信。”
“哥现在的苦恼都是他小姨给的,他小姨可坏了,就指望哥能早点毕业然后进厂打工,好给她挣钱卖命。”
那个肖英简直就让她牙痒痒:“你都不知道那女人嘴巴多刻薄,她连郑麒爸爸以前喝醉酒说的话都抖露得一干二净,说他自己都承认‘就是看中郑麒妈妈长得俏,屁股大,是个能生男孩的……’”
“别说了。”
纪兰桢打断她:“你别说了。”
周童童这才察觉到纪兰桢神色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纪兰桢摇摇头,却说不出来半个字。
她觉得心里的哪一处很痛。
是砖瓦从房子上一块块砸下来的痛;是心被放进冰窖一寸寸冻住的痛;是十指被钉子一根根插入的刺骨的痛。
她觉得大脑在嗡鸣,大口大口呼吸却没办法为自己争得一点氧气。
抬头,远处姗姗来迟的两人说说笑笑,而阳光正好。
阳光正好,她心里爱慕的那个少年剃着干净的寸头,灰色的卫衣外罩着敞开的校服;他随便一摆头,刀一般裁过的下颌,连影子都是很好看的。
可是她从没想过,这样的少年有过那样的往事,那样不堪入目的记忆。
而他还在对着玻璃窗那边的自己,扬起微微向上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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