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君戏臣妻自不良,纲常污蔑枉成王。只知苏后妖言惑,不信黄妃直谏匡。烈妇清贞成个是,昏君愚昧落场殃。今朝逼反擎天柱,稳助周家世世昌。
话说上大夫姚中,来至摘星楼见驾完毕。纣王言道:“爱卿有何奏章?”姚中言道:“西伯姬昌病死,姬发自封武王,公布四方,许多诸侯纷纷投靠,其志非小,意在谋叛。还请陛下速派天兵兴师问罪,以儆效尤,倘若坐视不理,只怕那些观望之辈,纷纷效仿。”
一旁妲己闻言冷笑,对纣王道:“那姬发不过是个黄口稚子,能掀起多大风浪?”姚中启奏道:“那姬发虽然年轻,可丞相姜尚却有经天纬地之才,余者如南宫适、散宜生也非泛泛之辈,陛下不可不防。”
纣王言道:“那姜尚不过是个江湖术士,能有什么作为,大夫多虑了!”姚中闻言退出大殿,摇头叹息道:“日后消灭殷商者必是西岐姬发也!”
时光荏苒,转眼来到正月元旦佳节,百官朝贺天子。按照惯例,但凡元旦佳节,文武百官的夫人都要来到东宫,朝贺皇后苏妲己。
且说武成王黄飞虎的夫人贾氏,入宫朝贺正宫国母。宫女启奏道:“娘娘,贾夫人宫外候旨。”妲己问道:“哪个贾夫人?”宫女言道:“娘娘,是黄飞虎的元配贾夫人。”妲己暗中盘算道:“那黄飞虎放铁嘴神鹰抓坏我的面门,今日要设下一个圈套,报那一抓之仇!”
当下传旨道:“宣”。贾氏入宫行礼,妲己赐坐,夫人谢恩。妲己道:“夫人多大年纪?”贾氏言道:“启禀娘娘,臣妾三十六岁。”妲己言道:“那夫人长我八岁,是我的姐姐。你我一见如故,我想和姐姐结为异姓姊妹,不知姐姐意下如何?”贾氏猝不及防,连忙道:“娘娘乃是万乘之尊,臣妾身份低微,世上焉有彩凤与山鸡为伍之理?”
妲己言道:“夫人不必太谦,我虽享椒房之宠,不过乃苏侯之女,你位居武成王的夫人,又是皇亲国戚,怎会有尊卑之别呢!”言罢传旨道:“左右准备酒宴,本宫要款待贾夫人。”
不一时,酒宴摆下,妲己居上首,贾氏居下首,酒不过三巡,菜过五味,宫女启禀苏娘娘道:“圣上驾到!”贾氏闻言慌忙起身言道:“娘娘,君不见臣妻,臣妾该躲在何处?”妲己言道:“姐姐,你且去后宫中暂避一时。”
贾氏闻言只得躲入后宫,妲己前去接驾,纣王见到筵席,问道:“不知御妻正与何人饮酒?”妲己奏道:“妾身正陪武成王的夫人贾氏饮酒。”
纣王入席与妲己把盏言欢,妲己言道:“陛下可曾见过贾氏的容貌?”纣王言道:“御妻有所不知,君不见臣妻,此乃古礼。”妲己言道:“贾氏乃是陛下皇亲国戚,即便是平民百姓家,姑夫与舅母同席饮酒,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暂请陛下出宫,在偏殿少歇,待妾身将贾氏诓上摘星楼,那时圣上驾临,让贾氏来不及回避。贾氏虽年过三旬,却徐娘半老,姿色犹存。”纣王闻言大喜,当即来至偏殿歇息。
且说妲己,入后宫来请贾氏,妲己言道:“一年只能见这一次面,你我姐妹不如往摘星楼上去赏玩景色,如何呀?”贾氏不敢违命,只得跟随妲己往摘星楼来。诗曰:
妲己设计陷忠贞,贾氏楼前命自湮。名节已全清白信,简编凛烈有谁伦。
妲己、贾氏双双携手来到摘星楼上,行至九曲栏杆,居高临下,远远看见虿盆,毒蛇狰狞,骷髅恐怖,令人生厌。酒池中悲风飒飒,肉林下寒气阵阵。贾氏对妲己言道:“启娘娘,这楼下的池沼、坑穴,乃是什么所在?”妲己答道:“宫中常有心怀不轨的内侍,故此设立虿盆,若是宫人犯错,则脱去衣物,推入坑内,去喂毒蛇。”
贾氏闻言,吓得魂不附体。妲己传旨道:“摆下酒宴!”贾氏推辞道:“再不敢接收娘娘的盛意!”妲己言道:“我知道姐姐一会儿还要去西宫,那便小酌两杯,不枉上楼一番。”贾氏闻言只得答应。
话说妲己正与贾氏饮酒,倏然宫人来报道:“圣上驾到!”贾氏慌忙起身。妲己言道:“姐姐莫慌,且躲在栏杆后边,等圣上离去,姐姐便下楼回家去。”贾氏依言躲在栏杆后。
纣王上得楼来,妲己见礼完毕,纣王坐下,明知故问道:“栏杆后躲着什么人?”妲己回道:“乃是武成王夫人贾氏。”贾氏只得上前见礼,妲己言道:“赐卿平身。”贾氏闻言低头立在一旁。
纣王偷眼观瞧贾氏,果然体态婀娜,端庄华美。纣王传旨道:“赐坐。”贾氏启奏道:“陛下,娘娘,二位乃天下之主,臣妾焉敢坐!”妲己言道:“姐姐坐下又有何妨。”纣王问道:“御妻为何称夫人为姐姐?”妲己答道:“贾夫人已与臣妾拜为异姓姊妹,故此姐妹相称,臣妾想来,姐姐乃是皇姨,坐下无妨。”
贾氏听到此处,暗道:“苦也,今日落入苏妲的圈套中了。”想罢启奏道:“陛下,自古道:君不见臣妻,乃礼也。请赐臣妾下楼,感念圣恩不尽!”
纣王言道:“皇姨谦让不肯同席饮酒,朕只得亲自敬一杯酒,皇姨意下如何?”贾氏闻言面红耳赤,怒发冲霄,暗道:“我丈夫乃是顶天立地的英雄男儿,我怎能辱没黄家门风!”贾氏自思今日有死无生,已做好必死之心。
纣王此时却毫无顾忌,站起身形,手擎一杯御酒,满脸堆笑向贾氏走来,贾氏见状连连后退,靠在九曲栏杆上,已退无可退。不由瞪圆了眼睛,劈手将纣王递过的玉杯打落,大骂道:“昏君,我丈夫为你立下汗马功劳,率兵征战三十余次,今日你听信苏妲己之言,欺辱臣公之妻。你与那妲己贱人,定死于万劫不复之地!”
纣王闻言大怒,命左右道:“给朕拿下!”贾氏声嘶力竭道:“谁敢拿我!”言罢转身手扒栏杆,大叫道:“黄王爷,妾身为你黄氏一门保全名节,只可怜我三个孩儿,从此无人照看!”说罢将身一纵,跳下楼台,只摔得粉身碎骨,气绝身亡。
不说贾氏夫人坠楼。且说西宫黄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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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嫂子贾夫人要入宫朝贺,一早便站在宫外等候,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不由心急,派出宫人前去打探。不一时,宫人回复道:“贾夫人随着苏娘娘上摘星楼去了。”黄妃闻言大惊道:“妲己乃是个毒妇,嫂嫂为何与她亲近,只怕凶多吉少!”忙差宫人往摘星楼去打听。
黄妃在宫内心惊肉跳,片刻工夫,宫人飞奔回来,跪在地上,面如死灰,启奏道:“启娘娘,祸事不小!”黄妃催问道:“有何祸事?”宫人启道:“卑职刚到摘星楼下,只见贾夫人坠楼而亡。”黄妃闻言高声叫道:“妲己这个贱人,定是与兄长有仇,今日设计害我嫂嫂!”
黄妃当下赶往摘星楼,不等通禀,径直上楼。手指纣王破口大骂道:“你这个昏君,你成汤有此江山依靠何人?我兄长为你东拒海寇,南战蛮夷,出生入死,一点丹心,日月可鉴,我父黄滚,镇守界牌关三十年,操练士卒,日夜不息。黄氏一门忠烈,七世商臣,忠心报国,忧国忧民。今日,我嫂嫂恪守朝廷礼数,进宫朝贺后宫,你却放任贱人妲己,将嫂嫂诓上摘星楼。昏君,定是你好色不分纲常,绝灭人伦,将我嫂嫂逼死,实有辱成汤先王的英名!”
好厉害的黄妃娘娘,把纣王骂得狗血淋头,默默无言。黄妃并不罢休,又指着妲己破口大骂道:“贱人,你蛊惑天子,滢乱后宫,我嫂嫂被你害的坠楼身死,我要为民除害!”
说罢抢上一步,一把抓住妲己的衣襟,望怀中一拽,她乃将门虎女,本有功夫在身,这一把将妲己拽翻于地,骑在妲己背上,手起拳落,连打了二、三十下。
妲己虽是有道行的精怪,在纣王面前也不敢显露本事,只得惨嚎道:“打死我了,陛下,快救救妾身!”纣王见黄妃殴打妲己,心中不忍,连忙起身,上前劝解,言道:“这不管她的事,你嫂嫂无故出言辱君,自己跳下楼台去的。”
黄妃打得兴起,拳头不停,口中骂道:““无耻昏君,你还替贱人遮掩,我打死她,为嫂嫂偿命!”黄妃怒火攻心,急切之间,一时失手,回拳之际,正打在纣王左脸之上。
纣王不由大怒,骂道:“你这贱人,怎敢殴打朕!”说罢一手将黄妃的发髻揪住,一手抓起黄妃的宫衣,将人平地拎起。他力大绝伦,正在气头上,将人信手一抡,却不想将黄妃凌空抛下摘星楼。
正是:香消玉碎佳人绝,粉骨残躯血染衣。
纣王将黄妃抛下楼台,双手一甩,口打嗨声,心下甚为懊恼,却也不好埋怨妲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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