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忠臣直谏岂沽名,只欲君明国政清。不愿此身成个是,忍教今日祸将盈?报储一念坚金石,诛佞孤忠贯玉京。大志未酧先碎首,令人睹此泪如倾。
且说雷开率领五十名飞骑,往南陵赶来。一路上好似电走云飞,风驰电掣一般。直赶到深夜,雷开方才传令道:“尔等速餐饱饭,一会连夜追赶,估计距离不远。”军士们依言,吃饱罢了晚饭,连夜追赶。到了二更时分,军士连日跋涉劳苦,都在马上打起盹,险些闪下马来。
雷开暗道:“夜里追行,只怕遇上,也要错过。倘若二位殿下落在后面,南辕北辙,岂不是徒劳无功。不如歇宿一宵,明日再赶。”
当即对左右言道:“看看前边可有村舍,暂借宿一宵,明日再赶吧!”众军卒闻言大喜,将火把灯高举,只见前面松林中,隐着一座村庄,近前看时,确是一座庙宇。
军卒前来禀报:“前面有一座古庙,将军可下令,暂时休息半夜,明早再行。”雷开言道:“好,就在庙中歇息。”众军来至庙前,雷开甩鞍下马,抬头一瞧,悬匾上写着轩辕庙三字,敲了敲门,里面也没有庙祝。军卒用手推开庙门,走进庙来,举起火把一照,只见圣像座下,殷洪睡得正鼾。
雷开叹道:“适才若是继续前行,岂不是要错过了,此乃是天数也。”雷开推了推殷洪,低声道:“二殿下醒来!”殷洪正在熟睡之际,猛然被惊醒。
只见面前数十束火把,一众军卒簇拥着一员大将,二殿下认得是右殿将军雷开,当下言道:“雷将军,你怎么来了?”雷开言道:“二殿下!臣奉陛下圣旨,请殿下回朝,还请殿下安心,届时百官必有保奏!”
殷洪泪如雨下道:“将军不必再言,我自知大难临头。死我倒是不惧,只是一路行来,甚是疲惫,再也走不动了。请将军把马匹借我,你意下如何?”雷开闻言忙道:“臣的马,请殿下乘骑,臣愿步行。”遂即将马匹让于殷洪,雷开步行,往三岔路口而来。
再说殷破败往东鲁赶来,奔驰了一夜,赶到一个大镇甸,又过十数里,只见不远处八字粉墙,金字牌匾。殷破败勒住马头,手搭凉棚仔细观瞧,原来乃是首相商容的府第。殷破败乃商容的门生,当即滚鞍下马,不等府上人通报,径直入内叩见老师。
谁料刚然进厅,却见太子与老丞相正在用饭,殷破败见状大喜过往,上前拱手道:“千岁!恩师!末将奉天子旨意,来请千岁回宫。”商容闻言,怒不可遏道:“殷将军,殷贤契!你来的好,想我朝歌数百文武,就无一人敢直谏天子么?”
殷破败闻言道:“老师息怒,弟子不是要为难殿下,只是奉旨而来,不敢拿身家性命儿戏,当今天子制造炮烙酷刑,先斩太史杜元铣,后炮烙上大夫梅伯,使文官闭口,武官不言,弟子人微言轻,怎敢违旨!”
殷郊闻言战战兢兢,面无人色。商容闻言对殷郊言道:“请千岁放心,老臣这便随你去面君。”殷破败忙道:“老师,还是弟子与千岁先行,您随后 进宫谏言吧!”商容闻言冷笑道:“殷将军!老朽明白,你是怕老朽与你同去,陛下会认为是你请我出头的,怕老朽连累你,也罢,殿下,你同殷将军前走,老臣随后便至。”
殷郊难舍难离,自知此一去,好比身入刀山火坑,一去无返。走走停停,一步三顾,两泪清泪挂在脸上。商容叫道:“殷贤契,老朽将一国储君交与你,你乃是头功一件,殊不知此举已伤了君臣大义,其罪当诛矣!”殷破败闻言,满脸通红,言道:“门生有亏老师教诲,惭愧之极!”
当即与殿下辞别商容,殷破败上马,殷破败步行,一路往回返。一路之上,殷郊在马上暗想:“我虽被擒,兄弟却得一条生路,日后可为我报仇。”
行非一日,不觉来至三岔路口。军卒报于雷开,雷开到辕门看时,只见大殿下同殷破败一起回来。雷开言道:“末将恭请千岁回朝。”殷郊下马进营,却将殷洪在帐中高坐,不由心如刀绞,意似油煎,上前一把搂住殷洪,放声大哭道:“我兄弟二人,前生是造了什么孽,一个往东,一个向南,却双双被拿住,也是上天要灭我成汤一脉,那杀母之仇,无人去报了!”有诗为证,诗曰:
皇天何苦失推详,兄弟逃灾离故乡。指望借兵申大恨,孰知中道遇豺狼。思亲漫有冲霄志,诛佞空怀报怨方。此日双双投陷穽,行人一见泪千行。
二位殿下抱头痛哭,那三千军卒,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殷破败、雷开也是迫不得已,催动人马,往朝歌而来。
且说殷破败、雷开二将,拿获了二位殿下,返回朝歌,二将进城回旨。报马报入武成王府道:“殷破败、雷开已将二位殿下捉获,押入都城回旨。”黄飞虎闻言勃然大怒道:“这两个匹夫,一心请功受赏,不顾成汤后嗣,我叫你千杯未饮餐刀剑,玉带未系血染衣!”遂即命黄明、周纪、龙环、吴谦等家将道:“你们速去请各位老千岁与文武百官,齐集午门。”众家将领命而去。
黄飞虎坐了神牛,来至午门。方才下牛,只见满朝文武官僚,听闻二位殿下被擒获的消息,纷纷赶往午门。不一时,亚相比干、箕子、微子启、微子衍、伯夷、叔齐、上大夫胶鬲、赵启、杨任、孙寅、方天爵、李烨、李燧也陆续赶到。
黄飞虎言道:“列位老殿下!诸位大夫!今日殿下的安危,都在你我身上。”正说着,只见军卒押着二位殿下,来至午门外刑场之上。百官上前口称千岁,殷郊哭道:“列位皇爷、皇伯,众位王公大臣,可怜我身为储君,并无半点失德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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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有过错,也不过贬黜或外派而已,也不至于身首异处。求列位以江山社稷为重,救救我们兄弟二人吧。”微子启言道:“殿下莫要着慌,百官都有本章保奏,料想定会无事。”
且说殷破败、雷开进寿仙宫回旨,纣王言道:“既然已将两个逆子捉住,不须见朕,速押往午门斩首正法。”殷破败言道:“臣未得行刑圣旨,焉敢处决二位千岁?”纣王当下御笔书诏:‘立时行刑’二字,交给殷破败、雷开,二人捧着行刑旨意,刚到午门,被黄飞虎拦住,喝道:“殷破败、雷开!恭喜你二人生擒二皇子,只怕你们官高必险,位重身危呀。”
殷破败、雷开二将还未来得及答言,上大夫赵启快步向前,劈手一把夺过圣旨,扯了个粉碎,厉声叫道:“只有昏君无道,匹夫方行助恶,我看何人敢擅杀一国储君!如今纲常大坏,礼义全无,列位老殿下!诸位大臣!咱们一起去大殿,鸣钟击鼓,请驾临朝,届时俱要犯颜进谏,以定国本。”
殷破败、雷开见百官激变,吓得目瞪口呆。黄飞虎又命黄明、周纪等家将护住二位殿下,以防不测。行刑官未见旨意,也不敢行刑。
且说文武百官齐聚金殿,鸣钟击鼓,请天子登殿。纣王在寿仙宫中听见钟鼓齐鸣,正欲传问,黄门官奏道:“合朝文武,请陛下登殿。”纣王对妲己言道:“定然是百官联名保奏两个逆子,如何处治?”妲己言道:“陛下可下两道旨意,一道命百官明日朝堂商议此事。一道旨意,命殷破败暗中行刑。”纣王当下传下旨意,百官仰听玉音:
诏言道:“君命召,不俟驾;君赐死,不敢生。此万古之大法,天子所不得轻重者也。今逆子殷郊助恶,殷洪灭轮藐法,肆行不道;仗剑入宫,擅杀逆贼姜环,希图无证。复持剑追杀命官,欲行弑父,悖理逆轮,子道尽灭。今擒获午门,以正祖宗之法;卿等毋得助逆佑恶,明听朕言。如有国政事,侯明日临殿议处。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黄门官读罢旨意,百官闻言无可奈何,议论纷纷,也不敢轻易散朝。却不知行刑的圣旨,已然到了午门。殷破败领旨,下令将黄明、周纪等家将驱散开来,命行刑官立即行刑。行刑官见行刑旨,岂敢不从,将二位殿下按倒于地,刽子手便要手起刀落。
忽然狂风大作,飞砂走石,鬼声啾啾,天昏地暗,鸡卵大小的石块满空飞舞。直刮得监斩官殷破败连同行刑刽子手,二目难睁,纷纷以袍袖遮挡头脸。正然混乱之际,倏然从半空劈下一道巨闪,遂即一声响彻云霄的雷鸣,犹如天崩地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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