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云卿默然点头。
大娘又道:“金州同宗的话语,你要有所甄别,他们多数人,只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说话。
他们不满扶风把持金州治下的利益,却是忘记金州治下是什么人打下的地盘,吃饱喝足了还怨地主不够慷慨。”
韦云卿皱眉,随口道:“桂州也是扶风打下的地盘,我和父亲就该低声下气的看他脸色做事。”
大娘脸色一沉,冷道:“扶风可曾羞辱过你,你若是认为低声下气,可以去往长安显摆你的傲气。
你以为娘不知道?你在长安的时候,只能低声下气的寄人篱下,那时的你怎么不会抱怨,如今反而诋毁尊重你的兄弟。”
韦云卿慌忙起身跪下,惶恐道:“娘,孩儿知错。”
韦云卿的夫人也忙跪下,恭敬道:“娘,请息怒。”
大娘冷道:“记住,做人要牢记亲疏远近,不要让内心的落差摆布你的思维,你觉得扶风比你尊贵,造成了你颜面无光。
事实上,若非扶风的强势崛起,长安韦氏有几人会在意你的脸面,他们暗里嫉恨你与扶风是兄弟,恨不得与你易身得贵。”
“娘,孩儿明白了。”韦云卿恭敬回应。
大娘继续教诲:“做人要理智,做官更要理清利益相关,你与扶风是亲兄弟,可谓利益荣辱一体。
同宗人的不满情绪,本是贪婪之心作祟,他们原本穷困潦倒,见到坊正都得低声下气。
如今获得富贵,而他们偏偏对于富贵的源头不满,你说可笑吗?”
“孩儿知错。”韦云卿恭敬回应。
“你们起来。”大娘温和道。
韦云卿夫妻起身站立,大娘看着儿子,道:“如今是乱世,能够在乱世崭露头角的人物,注定不会是才高八斗的君子。
你的伯祖忠君守礼,满腹才华,可是偏偏斗不过无赖出身的王建,西川征讨弄的灰头土脸,背负无能骂名,比起你的伯祖,你的委屈算得什么。”
韦云卿默然点头,大娘又道:“还有你的父亲,当初在扶风县任职主簿,只能是摆设存在,最后又被藩镇武夫恐吓,不得不辞官赋闲多年,在商州郁郁寡欢,谨小慎微。”
韦云卿听了欲言又止,大娘又道:“娘是不该贬低夫君,只是告诉你,你的父亲是君子,是位能够造福民生的能臣,但论起玩弄阴谋诡计,比狠斗勇,你的父亲不成。”
韦云卿迟疑一下,道:“娘的意思,孩儿更像父亲大人。”
大娘点头,道:“做人要知己知彼,做事要扬长避短,就说十二任职之事,你认为应该应允,扶风却是拒绝,你们兄弟的思维重点不同,自然看法不同。”
“请娘指教扶风的看法。”韦云卿谦虚道。
大娘说道:“扶风的看法是权柄,你的看法与你的父亲类同,觉得应该同宗和睦,齐心致力,那是君子之行。
扶风曾经请求为娘,让娘适当的劝说你父,适当阻止同宗执掌重权。
娘当时问你的父亲,巴中是扶风夺取,怎么十四任职巴中节度使,你父随意说是老大人的决定,云卿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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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的反应妥当吗?”
韦云卿迟疑,道:“祖父大人的决定,父亲大人自然不宜说什么。”
“是呀,你父不宜说什么,扶风偏偏敢于拒绝,这就是你与扶风的不同。”大娘淡然说道。
韦云卿嘴唇动了动,神情黯然不语。
大娘又道:“你认为不宜说什么,是因为在你心中纲常伦理第一位,加上老大人的积威,让你不得不服从。
扶风为什么敢言,不是他不重纲常,而是他恐惧杀身之祸,他不敢放弃手中的权柄,他的危机心深重,所以非常在意经营退身之地。”
韦云卿皱眉,想了一下道:“难道祖父大人恶意加害扶风?”
大娘解释:“你读过史书,也听过藩镇内部动辄内讧易主,你的祖父未必恶意加害扶风,因为内讧会造成统治崩盘的后果。
但随着统治的稳固,权力之争难免造成反目,好在你的祖父年高,待得统治真正稳固之时,反目的可能性很小了。”
韦云卿点头,大娘又道:“娘问你,你和你父有什么权力?”
“治理桂管的权力。”韦云卿回答。
“那么你的伯父和叔父都有什么权力?”大娘又问。
韦云卿想了一下,道:“二伯父掌握金州财赋,五伯父在北方,八伯父辅佐金州政事,十四叔是巴中节度使。”
大娘道:“具体的说,你的大伯父掌管均州,你的二伯父的大儿子是金州团练兵的兵马使,统领五千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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