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庆功宴出来,李建骑着车,载米晓如回来,一路上,两人不怎么说话。米晓如察觉到他的心里不痛快,连连问他怎么了。李建嘴上说没事,其实心里非常不舒服。他也不明白到底难受什么。
自从知道向依依喜欢他开始,他就对她很愧疚。向依依一颗心不再执着在他身上,他应该替她感到开心,可是隐隐又很不安。他在害怕,又不能将担忧向米晓如倾诉。他不想瞒她,却又不得不这样做。
米晓如知道李建虽然面上假装没事,凭她对他的了解,他一定有事瞒着她,不想和她说。她的心里没来由的很慌,这是头一次,李建没有对她实话实说。她想找点话题来缓解沉默,于是试探地问:“你觉得凌远怎么样?向依依什么时候和他在一起的,我们都不知道,回去了,一定好好盘问一下。”向依依的事确实没在宿舍说过,今天凌远贸然过来见家属,着实让她们感到意外。
李建的表情淡淡的,明显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只见过一面,对他并不了解,不能妄加评论。”他稍微加快了速度,车子疾驰在校道上。冷风扑面,一张口,冷空气便灌入整个口腔,令人直打寒颤。
米晓如适时住了嘴,既然他不想说,那便打住吧。她又能以什么身份去质问他,逼他毫不保留地敞开心扉呢?推开他的是她,拒绝他的也是她,不顾他感受,狠心伤害他的还是她。
她挫败地想,她现在有什么权利坐在他的后座,越想越觉得烦闷,冷不丁地纵身从车上跳下来,由于惯性,一时没稳住,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差点就摔在地上。她忙用手去支撑,掌心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冬天,手的表面本就脆弱,这一下缓冲,瞬时刮走了她一层皮,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她等站稳后,才弯着腰,护着手,直呼气。
这一跳把陷入沉思的李建吓的不轻。他赶紧刹车,紧张得顾不上停车,直接将它扔在路边,奔过来检查米晓如有没有受伤,见她只是擦破一点皮,才松了一口气。
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脾气的他生气地指责道:“发什么神经,你知不知道很危险。要下车,不会直接说吗?至于跳车吗?”一连串的话从他嘴里不间断地蹦出来,把本来就惊魂甫定的米晓如吼得整个人僵住了,下一秒就抽噎着,哭了。
李建反应过来,刚才他是真的很生气,话说得急了些,可能吓着她了,见她无声地哭泣着,顿时后悔起来,不该如此吼她。她跳车本就后怕了,应该给她些安慰才对。
他连忙握住她的手臂,手顺着胳膊滑下来,正好将她整个手掌捧在手心,低下头仔细查看了下伤势,淤血已经渐渐起来,周边红了一大片,语气便软了下来:“怎么样?疼不疼?”
米晓如哭得更厉害了,眼泪怎么止都不住。
“你真的把我吓死了。”李建上前一步,将她圈在怀里,松了一口气,“下次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米晓如躲在他怀里哭了一阵才说:“你以前有事从来不瞒我。也不会吼我。”
李建哭笑不得,这女人还真是不讲理的主,分不清好坏。他又安慰了几句:“真的没什么事,我只是在想向依依不声不响就交了男朋友,会不会太随便了点?”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向依依了?”米晓如开门见山,直接问出一直萦绕在内心的问题。
之前许秀青和何亦菲谈个恋爱,他都不闻不问的,怎么这次反倒关心起向依依来了?
距她所知,李建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谈起过向依依,从什么时候起,他和向依依走的如此之近了?或者是,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没有让她知晓?
好多疑团缠绕在脑海里,不得其解,她想或许只有当事人才能给出答案吧?
她好整以暇地等待着李建的回答。可李建的表情略过一丝不自然,不直接回答,而是转移话题道:“什么关心不关心的,和你有关的一切人和事,我都必须留个心眼。”
米晓如嘟着嘴,不满意这样的回答。李建只好又哄道:“别乱想了,走吧,带你回去,天太冷了,你看你都被冻的嘴巴说出来的话都会冒烟了。”
这下,把米晓如给逗笑了。李建见她笑了,这才放心,重新将她稳稳当当地安置好,四下检查一遍,这才踏上车,回头不忘叮嘱她抓牢些,这才用脚一蹬,小心翼翼地骑着,车一路滑翔在校园里。路两旁的景色,很快像走马观花似的,远远的倒退着,飘忽不定,随风而去。一切都是浮光掠影,过去的终将会过去。
李建想,他和向依依的那点事,最终也会烟消云散,不过在这过程中,他必须要找向依依问清楚,如果是真心实意的想和凌远好好发展,那他举双手祝福,要是只是为了找个人来忘记他,那么,他就不能无动于衷,坐以旁观了。
第二天,他约向依依在上次分别的那个公园见面。
向依依纠结了许久,等到约定的时间快到了,脚才像生了风似的,一溜烟儿地狂奔下去。她窃喜他还能找她,虽然她知道肯定是为了别人的事,可她还是控制不住,只要他有需要,她会二话不说就出现在他面前。
怕他等得急,她跑得气喘吁吁,干咳了几声,冷风快将她的口榨干了,她停下来,整个身子贴在柱子上,大口大口喘着,等呼吸稍微捋顺了些,这才迈开腿又开始跑。
等站在他面前时,她已经说不出话了,嘴巴已经被冷风掠夺得口干舌燥,像噎住般难受。她尝试着咽一口水,滋润下嗓子,眼睛从大老远望见他的那一刻,就不曾离开过。
李建看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歉然一笑道:“你可以慢慢来,不急。”说完,静静地立在一旁,等她的呼吸恢复畅快。
向依依向眼神示意他,可以说明今天约她什么事了。李建望着这赤城的眼神,突然不知道如何开口了,来之前,他心里反反复复演练了好几遍要说的话,可是真的话到嘴边,反而说不出口了。
“为了米晓如的事?”向依依看他一句话都不说,猜测道,只有关于她的事,他才会主动找她。
李建只是摇摇头,“和她无关。今天谈的是你。”
向依依错愕,感到有些讽刺,没想到今日她能成为他口中的女主角,“我?”她轻飘飘吐出一个字,满脸问号地望着他。
“你和凌远是认真的?没有开玩笑?”许久,李建终于问出口了。
“不然呢,你以为呢?”向依依很想笑,反问道。
“难道不是为了找一个人来忘记我?”李建不明白为何此时她还能笑得出来。
向依依欲说还休,干脆找个地儿,一股脑儿坐下来,站着讲话实在是太累了,并拍拍旁边的地儿,让他也坐下来。要是这会儿有一把刀,她实在迫不及待想要剖开他的脑袋看看,他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你太高估自己了,大哥。你想让我在你这一棵树吊死啊?”向依依轻狂地笑着说,“我和凌远是正正当当地相识相知相恋,合情合理。”可能是为了让他减少一些愧疚,她故意把话说得很轻松。
李建一脸不可置信,他不相信明明前几天心里还有别人的人,这会儿能在这云淡风轻地说她爱上了别人。爱如果能这么容易舍得下,为何他花了那么久的时间,还是放不下米晓如,甘心陷入爱的漩涡,无法自拔。
向依依眼底闪过一丝哀戚,但她掩饰得很好,不让李建察觉,为了彻底让他放下愧疚,她又说道:“是,我曾喜欢你,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也没必要愧疚。爱不分对错,希望你也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对我挺好的。真的。难道你想让我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李建似乎想探究她的话到底几分真假,可她掩藏得太好了,没有露出一点点的破绽。他能听得出她话里的坚决和不容置疑。于是他释然了,或许真是自己想太多了,高估了在她心里的分量。
向依依忽然听到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整个身子都放松了,明白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了,他是信了她的话了。她的心此刻不明原因地被一刀一刀地剜着,血淋淋地滴着血。这样也好,让他卸了她这个负担,从此一别两宽就好。
李建打心眼里笑了,他张开双手,轻轻拥抱了向依依,“祝你幸福,”他贴在耳边轻轻说。
伴着远处刮来一阵狂风,他的话湮没在风中,仿若嘤嘤细语,听不真切。向依依笑了,就让她在心里默默地爱他吧,这将是一份永远封存在心底的爱,不见天日。
最后一次抱他了,他身上的味道,她要好好的记住,借着他拥抱她的这一刻,她重重地反手抱住他,头埋在他的肩头,一滴泪就这么无声的滑落,滴在她的手心里,她握紧了手,感受此刻手心的炽热,像极了她爱他的这颗心,可惜了。。。。她像着了魔似的,留恋般一刻也不想松开。末了,她收拾好情绪,云淡风轻想要松开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米晓如的声音:“你们。。。。。。”
李建赶紧松开她,慌乱地转身,见米晓如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正不敢置信地盯着他们。向依依非常冷静地站起来,淡定地迎接米晓如质疑的眼神。
“你们刚才在干什么?”米晓如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又问了一遍。
李建连忙解释,他抱向依依只是表达祝福而已,别无他意。他眼巴巴地望着向依依,希望她能解释他们之间真的没什么。
米晓如将眼神飘向向依依,好像在等着她的回答一样。
向依依转念一想,何不借着此事试探一下米晓如心里到底有没有李建,笃定主意后,她慢悠悠地开口:“就是你见到的那样。我喜欢李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李建也知道。男人嘛,在你那儿得不到回应,当然得从别的地方寻求安慰了。”
李建慌了,急忙扳过米晓如的身子,不停地解释着不是这么回事,纯属误会。
米晓如用力甩开他的手,退后几步,质问道:“这就是你说的爱我,爱我爱到在这里跟她搂搂抱抱?”
“为什么不可以,他是你什么人?你承认过他吗?”向依依越说越来气,“从头到尾,你回应过他吗?你能放弃何新,接受他吗?你行吗?”她朝她,步步紧逼,“如果不行,他一个名草无主的,凭什么不能和我搂搂抱抱?”
米晓如被彻底击中内心的苦楚,是啊,自始至终,她从来没说过李建是她男朋友,那他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她有什么权利指责。
“别说了!”李建侧身朝向依依吼道,复又心急如焚地一遍又一遍,低声下气地求米晓如听他解释。可米晓如把脸甩向一边,没有正视他。
向依依已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米晓如,坏人让她来当吧,今晚,她非得逼她。
“你口口声声说你爱何新,可是呢,你背着何新,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他对你的爱恋,天天和他出双入对,你敢说你从没心动过?”向依依逼到她的眼前,凑近了,一字一句说道:“作为一个有男朋友的人,你没有洁身自好,反而和他纠缠不清,你不是把他当寂寞空虚时,消遣的对象吗?”
米晓如被说得哑口无言,她眼圈泛红,倔强的忍着泪水不掉下来。
李建一个箭步冲上来,用力扯开向依依,护住米晓如,歇斯底里地喊道:“向依依,你闭嘴,这是我们俩的事,你无权干涉,你走吧,快走。”
向依依的心像沉入了万丈深渊,寒冷刺骨,她哆嗦了一下,后退几步,失望地转身,泪流满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三番两次伤害她的地方。
李建,即使你恨我,我也要帮你刺穿她的心事,让她正视你们的感情,不能再逃避。就当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做件事了。
米晓如断断续续地哭着,不停地擦着脸庞的泪水,哽咽的说:“她说的没错。我就是利用你。我就是脚踏两条船,我明明喜欢你,可是我又很爱何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说完,蹲下身子,两只胳膊抱着腿,将脸埋在大腿内侧,哇哇的大哭起来,在别人面前,她伪装地太累了,压抑得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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