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下起了入秋的第一场雨。
东厢的大厅,雨水顺着屋檐‘滴答滴答’地落,成排成串,如水做的珠帘。到了午后,雨势渐缓,云散秋日现,天色如洗。
元劲松从外进来,神色有些匆忙。
“爹。”
元文站了起来迎接。
元劲松摆手示意他不要多礼,自顾拍拍身上的水迹,烦躁地咒骂道,“这鬼天气,早上出去还好好的,说下就下了。”下人们连忙送上毛布,却被他一手推开了,大步走到里面,“我听说了,你那个三叔把元浩接回来了,有这回事?”
“嗯。”元文侧身让开,给他倒了杯热茶,“听说伤势恢复的不错,便接回来了。”
“嘁,这都死不了。”元劲松说着,又冷讽道:“恢复的不错?哼,他是心痛他那点银钱吧?”
“呵呵。”元文笑而不答。
“听说这几天他从帐房支了两千银钱出去,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谁说不是呢?我寻人打听了,万药堂是真够狠的,不过几日时间就花了几千银钱。这哪是吸血?分明是在割三叔的肉啊。”元文笑着摇摇头。虽然这几天来三房各种找事,闹得鸡飞狗跳,但是一想到元浩半死不活的样子,元文的心情就不错。
元劲松喝了一口热茶,“万药堂怎么样不关我们事,钱是他花的,自然是他来负责。两千银钱,不跟我们打招呼说拿就拿,真当帐房就是他三房的了?我们不说话,你那几个叔祖也不会装瞎,这会儿为了元浩,他们不好说话,等过些日子,有他好受的。”
“呵,那是。”
元文笑着附和。元家的帐房总共就一万左右的库银,不打招呼就直接取走五指之一数,已经严重违反了元家的家规。
“今日三房没过来找你麻烦吧?”
“没有,应该都在忙着带元浩回来了。”
“不能大意,现在你三叔就像一条发狂的疯狗,逮住人就咬。”元劲松叮嘱道:“这几日你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有你几个叔祖在,谅他不敢乱来。”
“是。”元文点点头,然后又问:“爹,关于那日的贼人……”
“我已经将外面的徐教头请了回来,还有几十个护院在,你就安心吧。”元劲松老神在在地说。
“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
“别的你就不要操心了,总之这些日子你就安心在家呆着,尤其是修炼,不能落下,你境界还不稳,在这个节骨眼上更不能露出破绽。”
“是。”
元文低头应诺,不敢多言了。
这时候,外面传来隐约的吵杂声。
元劲松皱皱眉,有点不悦,“搞什么?”
元文自觉地到门口观望了一阵,又向管家打听了几句,然后就转了回来,解释说:“好像是二爷过去三房看望元浩,下雨路滑,抬椅的摔了。”
“哦?二叔没事吧?”
“该是没事,已经过去了。”
“喔。”
元劲松点点头,随即又‘哼’了一下
元文略有些犹豫,片刻后才说:“爹,我们要不要派人过去三房看看?”
“呵,你说呢?”
“让管家拿些东西过去就是了,样子得做好看。”元文不假思索地说。
“呵呵,你去办吧。”元劲松笑了笑,摆摆手。
“好,孩儿现在就去安排。”
元文说罢就退下了。
元劲松目送他离去,眼神有些闪烁,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与此同时,南厢的东院,从早上起就聚了一群人。
虽然元青松只有元浩一个儿子,但他一家子人可不少,有三个已经嫁了人的女儿,还有各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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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来了有几十个人。
二叔祖到场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挤满了被拒之门外的人。众人纷纷让开,不敢有丝毫不敬,至少表面上是不敢。毕竟,自打太老爷死后,二叔祖就是元家最年长的老人,论资历辈分,连两个当家都要避让几分,元家可没有人敢对他怠慢。
“元浩呢?”
老人环顾一周,见众人齐齐看向屋里,便走了过去。
守在门口的却是梁元,见到老人,急忙下阶迎接,“二叔祖,您老怎么来了?三爷说了,元浩少爷需要静养,如果……”
老人冷眼一瞪,“连我都不能进去?”
梁元一激灵,结巴了,“这……”
“让二伯进来吧。”
忽然,屋里传来元青松的声音,略显嘶哑。
老人不等梁元应答,甩袖就走了进去。梁元赶紧过去开门,初秋雨后天气阴凉,他的额头上却是连冷汗都冒出来了。
门内,元青松伫立在屏风外,没有行礼,“二伯。”不过数日时间,他整个人都瘪了,原本熊壮的身躯微微有些伛偻,脸上尽是可见的疲惫,胡须茬子也没有打理,头发随便扎着……如果不知道的,说这是个落魄的草寇都不会有人怀疑。
“唉——”
老人叹了一声,问:“元浩呢?”
元青松指指屏风后。
老人走过去,站在屏风外看进去。里面有几个女人在,除了元青松的两房夫人,还有他的几个女儿,正围着床山的元浩嘤嘤抽泣。再看元浩,虽然依然是紧闭着两眼,不过看他的脸色,已有了些血气,呼吸均匀,看样子的确是活过来了。
“二伯。”元青松拦住想要进去的老人,摇摇头:“我接元浩回来时,曲掌堂说过了,元浩需要静养,不能被打扰。”
老人站住,朝着元浩看了好一会儿,尔后又是一声长叹,“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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