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时候,有一老年游方僧带着个惫懒的青年和尚来到了繁华依旧的长安城。
老和尚名叫慧机,看着这花和尚徒弟很是无奈,自从进入长安城后,这徒儿既不化缘,也不念经,专喜欢盯着美貌女子看。
竟还动不动上前给人看相,这明明是道士的活计,哪里是和尚该做的事!
小徒弟生得英俊儒雅,偏偏又极擅言辞,嘴里说得舌灿莲花,让人如沐春风,给他牵着手说姻缘的女子,一个个面色羞红,春心荡漾。
若非老和尚强行拎着他耳朵离去,搞不好礼佛数十年,这不守清规戒律的弟子就真要破戒了!
“江流儿!为师让你去化缘,你却跑去撩拨贵人家的小姐,是嫌脑袋不够砍的是吧!”
慧机和尚恼怒异常,可面前这个名叫江流儿的年轻和尚两眼望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慧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说道:“你不去化缘,我们师徒俩今晚就得睡大街,饿肚子!”
江流儿道:“师父你不是说可到慈恩寺借宿一宿吗?还有斋饭平白可以吃。”
慧机哼哼两声道:“除了这些,还可白赠你我二十两银子。”
江流儿喜道:“原来师父你已去问过了,这么好的事,干嘛不上门打秋风。”
慧机嘿然道:“你真以为别人那么好心,这些都是要用你我师徒手中的度牒去换的!”
江流儿不以为然,“居长安大不易,师父你就拿去换了呗,这佛祖管着和尚,一不能吃肉,二不能喝酒,最后还不能娶老婆,做着可真没意思,徒儿可不想跟师父您一样当一辈子和尚。”
对着大逆不道的言辞,慧机只气得跳脚,恨当年自己管什么闲事,偏偏从兵祸之后的一个死去的妇人手中收养了襁褓中的江流儿。
早知他如此擅长气人,当初还不如就不管不顾算了!
“你不当和尚还能当什么!我记得当初捡到你的时候,你一身散发着佛光,连狼群都不敢靠近!”
说到这里,慧机也知晓自己当初救下江流儿,其实动机并没有那么单纯,语气不由小了起来。
当初他是被野兽和乱兵追着逃到的那处被屠尽的村庄,也是看到了江流儿身上散发的佛光似能震慑饿狼,才躲在他的身边挨了一晚。
等饿狼们吃死人的肉吃饱了散去后,才抱着江流儿离开,说到底当初他们师徒二人是相互救命。
旋即慧机又想到自己好歹也把这小子带到这么大,他总不能这么不肖。
又苦口婆心劝道:“度牒不能卖的,不然你我师徒靠什么谋生,这世道越来越差,没看到城外那么多失地的流民,连城也不给他们进。
我们有张度牒,好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混遍四海,总有个湖口的地方,唉,你不去化缘,只能为师去了,但总强不过你那张三寸不烂之舌,化回来多少,就说不好了。”
江流儿一听,师父这么说,晚上十有八九得饿肚子。
他老人家实在不擅长化缘,只知道敲门后装作慈眉善目的样子硬讨粮食,连说些让人高兴的好听话都不会。
如今这世道,地主家都没余粮,谁会轻易给他饭吃?
于是道:“哎算了,师父还是我来吧,徒儿也不想饿肚子。”
师徒俩商量妥当,正准备挑选富户,看能否化缘回来一顿饭。
这时迎面走来几个官差,瞥见师徒二人叽叽咕咕的悄悄说话,立时喝道:“哪家寺里的和尚,有度牒在身吗!”
慧机连忙陪着笑把两人的度牒取出来给那官差,官差看了以后皱了皱眉,“肃州鸣蝉寺的?嘿,肃州在五年前就被鞑子攻破一趟,当地的寺庙早被烧毁,你又是哪里来的冒牌和尚!”
慧机连忙解释道:“官爷,正因为贫僧所在的鸣蝉寺被鞑子烧毁,所以才流落于此,希望获得慈恩寺的收留。”
官差冷笑一声,“慈恩寺会收你们?做梦去吧,没有朝廷允许,天下寺庙不得接收外寺僧侣!而被毁的寺庙,里面的和尚一律削籍!你们宗庙都没了,就算有度牒在身,也不能算和尚!现在度牒给你没收了,随我到衙门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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