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婉说完一拍脑袋,又道:“灶屋里还有一箱子是给你的,一会儿记得拿回去。”
“一箱子?点心?”
韩煦刚把手上的箱子放进四平车的车厢,就听阿婉说还有一箱。
“嗯,这不寒食节吗,顺便给你做点。”
韩煦好笑的瞅着阿婉,“我家住在木材仓库里,不能生火,一年到头天天都是寒食节。”
他看阿婉纯粹是闲的。
一准儿是看食谱,试方子的时候做多了,又怕顾氏说她泼费,就打起送人的名头来。
阿婉被他瞧的有些心虚,一梗脖子蛮横道:“爱吃不吃,不吃就算了。”
随着她傲娇的仰头,头上绑着杏色丝带的小揪揪也跟着跳了跳。
韩煦伸手就揉了上去。
“吃吃吃,你做的东西我哪样不吃了。”
“别揉我头发!一会儿散了又要重梳。”
阿婉正抱着脑袋躲避韩煦的魔爪,就听门外传来问话的声音。
“韩哥,顶棚和侧壁的雨布我都贴好了,您要不再来瞧瞧?”
阿婉循声朝门外看去,待看清说话之人,不由吓了一跳。
这开口问话的,竟然是刘小山。
就是上巳节那日,在云屏山上打劫自己的小混混。
而刘小山也看见了阿婉,也不用韩煦交代,自己就跳下车来,走到阿婉跟前,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吓得阿婉拉着韩煦的衣袖,下意识的朝他身后缩。
“对不住,前些日子是我们不懂事,冲撞了姑娘,还害您受了伤,都是我们不好。”
刘小山说着,就要给阿婉磕头,惊得阿婉闭起眼来直喊“夭寿”。
“行了,你既是来道歉,就别再吓着人家。”
韩煦伸手抵住刘小山的前额,没叫他真磕下这个头,反而顺势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待刘小山毕恭毕敬的在一旁站好了,韩煦才有功夫同阿婉解释。
原来那日何七三人被韩煦制服后,就被项仲和等一众捕快押去了县衙,同时也通知了三人家中的长辈。
依着大端刑律,何七三人各被罚了二十板子的笞刑。
但考虑到这三人都在征兵之列,不日便要启程去往北地,监刑主簿便权宜量刑,减少为每人十板子。
虽少了一半的板子,也还是把三个少年打的哭爹喊娘,痛不欲生。
而闻讯赶来的家里人,在知道自家孩子为了赚免役钱走上歧路,竟然去劫人钱财后,也俱是又惊又怕,各自抱着自家的孩子痛哭了好半晌。
最后,家境赤贫的何七和冯二虎到底还是登上了官船,和宏州府其他五百多人一起逆流北上,前路未知。
刘小山略好一些,刘家小姑为了救他,同未婚夫家退了亲,将自己苦攒了十六年的嫁妆全数变卖,勉力凑够了十贯铜板,给刘小山交了免役钱。
如此一来,刘小山便不用被征入伍,前往北地了。
但他自觉羞愧,无颜面对疼爱自己的家人,执拗的要留在镇上打工做活,以期早日重替小姑攒出嫁妆。
可他一个犯了强盗罪的半大小子,寻常商户哪家敢用?
最后还是在场的那位监刑主簿开了口,让刘小山去温家武馆打杂。
温家武馆有好些个功夫俊俏,身手了得的大师傅坐镇,倒是不怕这半大小子又惹出什么祸来。
刘小山便果真去了温家武馆,又见识了几次韩煦手下的功夫,佩服的五体投地,竟开始鞍前马后跟着韩煦喊起“哥哥”来。
今日李家要回云台里,韩煦一早去车马行帮忙租车,这刘小山便也殷勤的跟了来。
一来帮韩煦打下手拾掇车厢,二来也是心怀歉意,诚心来阿婉面前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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