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恨,但也多的是比他们更可恨的人。
譬如镇上新开的关扑场,隐在幕后坐收高利的富商。
譬如下到乡里宣读征兵令,却暗中抬高免役钱中饱私囊的恶吏。
又譬如那一纸征兵令,寥寥数字,写它的人稳坐高堂,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真正面对刀枪剑戟时的感受。
韩煦微阖眼眸,无声叹息,但手底下仍旧干脆利落的将何七他们捆作一团。
无论什么原因,人都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
韩煦刚把何七他们捆好,项鸿就带着项仲和与另一名捕快赶了过来。
看到地上被绑在一起的三个小混混,项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阿煦,你这是扎了一挂粽子?”
“那你可以等到端午再过来。”
韩煦白了项鸿一眼,毫不掩饰的嫌弃他跑得慢。
两个少年的对话惹来项仲和一阵大笑。
“阿煦说的对,阿鸿你也该练练腿脚,别只听你阿娘的,就知道死读书。”
这回轮到项鸿想翻白眼了,他偷偷踢了韩煦一脚,小声嘀咕。
“看你干的好事,我爹这下可又有的唠叨了。”
项鸿也有烦恼。
他爹项仲和身为捕快,希望儿子将来也能子承父业。
偏偏项鸿的阿娘信奉“唯有读书高”,从小就致力于将他塞进清晖书院,只求他日金榜题名,光耀门楣。
项鸿家里为他的前途,从来就没断过争执,这是他最害怕爹娘提及的事。
韩煦低头闷笑,并不理他,径自走过去扶阿婉。
他这会儿才看到阿婉抱着脚踝,安静的坐在地上,不太对劲。
韩煦与阿婉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是了解阿婉。
若照平常,她为了少挨两句唠叨教训,必是一早就开始扮可怜哄人了,哪会这么老实?
“你脚怎么了?”
“不知道,”阿婉摇头,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就是疼。”
韩煦眉心紧皱,伸手就朝她脚踝摸过去。
阿婉闷哼一声,疼的眼泪都迸了出来。
“脚腕脱臼了,怎么搞的?”
阿婉疼的直吸凉气,三言两语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个明白。
而她的脚踝正是被何七那突如其来的拉拽给弄脱臼的。
听着她经历的这一连串凶险,韩煦的眼神越发阴沉。
他转头,阴恻恻的瞥了一眼何七那边,后悔自己刚才下手还是太轻,便宜他们了。
正被捕快们押着往山道去的何七三人,不约而同感到后背一凉。
韩煦却也没功夫再理他们,背上阿婉,朝项仲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匆匆下山去寻大夫。
可下山这一路也不好走。
韩煦背着阿婉,已是极力小心,也难免颠簸。
而阿婉的脚踝脱臼,稍一动弹就是一阵剧痛。
两人好不容易来到山脚药铺的时候,韩煦半个肩头都湿透了,也不知是阿婉哭的,还是她满头冷汗浸透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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