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上的问题不解决,什么都无济于事。
姜佛桑从冯铨处打听得知,目前庄上除了那一千奴隶和五百部曲,也有佃户若干,多是因战乱而家破人亡,流落棘原后自愿依附。
豳州归附朝廷后,同样实行了占田令。
圈占山泽的事在这边还没有太普遍,连年战乱又导致北地人口损失逾半,土地倒是不紧缺,每人所能占的田数甚至比南地还多,官署也鼓励大家进行耕作。
大部分人也确实被激发了热情,很多地方的荒地都得到了开垦。
不过也有部分人积极性不是很高。
在他们看来,拥有自己的土地又如何?战乱一起,心血又将付诸东流。
当然,主要还在于朝廷赋税太重。大家权衡之后,觉得还不如将户籍附注在庄园主户籍之下。
这样便可以避免朝廷征派的赋税和徭役,虽然同样要缴税给庄园主,至少也可以换来庄园主的荫庇……
姜佛桑倒也没说什么。战乱留下的创痛和不确定,恐怕也只能等到天下一统之时才能真正被磨灭、遗忘。
“吩咐下去,山泽四围,不得禁民樵采。”
“这……”冯铨略显为难,“怕是不合规矩。”
姜佛桑也不过多解释:“你只照我说的去办。”
冯铨只好领命。
其后几天,姜佛桑和良烁一起,将庄园重新规划了一番。
现有的农田、菜圃、果园、牧场和铸坊,全部保留,还由冯铨掌管。
蚕桑划归缭作这边,另开设陶作、瓷作、木作、金玉作,这些统归良烁管辖。
良烁面对此副重担,摩拳擦掌的同时也有些迟疑:“女君,冯典计那边……”
姜佛桑看了他一眼。
良烁清了清嗓,再没有二话:“定不辱使命!”
姜佛桑点了点头,“立即派发工役,不止要建作坊,还要修筑寝舍。建好后,将别苑的匠人尽皆迁入。”
“诺!”
对于现在这个女君,良烁别有一番看法。
女君虽称他一声乳兄,但碍于身份,他从不敢真的将女君视作亲妹,只不过依照一种本能,加之阿母的嘱咐,想尽可能多照应她。
可不知什么时候起,女君已经不需要他的照应了。
她有自己的想法,事事都有明晰的规划,他只需依言而行。
若说许府之事还只是让他吃惊,那么此次真定之行,他的心情连惊骇都不足以形容。
据探测得知,那座祭山只是铜山一角,地下的铜矿范围还要更广,而以他们的财力,即便找到也买不起。
去之前他就有此担忧,女君却很干脆的告诉他,只管买下祭山即可。
事后良烁才明白,女君根本无独占铜山之心,转手就将祭山献给了萧刺史。
对外只说她不通矿脉,以为祭山就是全部,一片拳拳“孝心”,谁还会怀疑不成?
而萧刺史谴人探查后,若想得到全部铜矿,自会另想办法。
以极小的价钱卖最大的好,将到手的益处最大化,这些谋算,便是自诩见惯世面的良烁也自愧弗如。
感叹女君成长之速的同时,也有了些紧迫感,提醒自己更要尽心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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