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草甚至觉得认字是门再苦不过的差事,她宁愿去庖室做苦工。
但既然答应了女君,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
良烁几个瞧着也很吃力。
姜佛桑事后反思了一下,觉得是自己过于想当然了。
既教读写,又教义理,两者同步,结果就是一样也不得消化。
索性先把字认全,其他再徐徐图之。
不过……她看了眼手中的论语注本。
其实这并不适合作为启蒙读物。毛诗也差不多,《左传》之类就更不相宜了。
姜佛桑忽而想起先生无聊时教乞儿念过的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三才者,天地人。三光者,日月星……”
“幼而学,壮而行。上致君,下泽民……”
“勤有功,戏无益。戒之哉,宜勉力……”
后半部分她记不太清了,而且涉及到的君王朝代也多对不上号,需要修改补充。
这晚,姜佛桑备课到很晚。
不过辛苦是值得的,按照新书教授,再辅以拆字讲解法、象形识字法,菖蒲她们果然轻松很多,学得也快。
识字的同时,故事也没停,寓教于乐,众人学习的兴致非但没减,反而愈发浓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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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伯喊住又要开溜的南全:“我怎么记得你是识字的?少夫人教侍女读书,你跟去凑什么热闹。”
南全嘿嘿一笑:“字哪还嫌识得多?再说少夫人讲学甚是新鲜,我爱听,听了回去再说给公子听。”
邵伯哼声:“少夫人和七公子以后相对的日子比你多,用得着你献殷勤。”
“那不一样!”南全理直气壮,“等到了北地,公子又不能马上见到少夫人,这不就有了我的用武之地了。”
邵伯拿他没法子,摆了摆手:“去吧去吧,顺便告知良媪一声,船将靠岸,让她们早做收整。”
南全响亮亮应了声,撒丫子便跑。
邵伯摇头:“这个南全啊,跟在七公子身边,却是半点稳重气也没学到。”
不过邵伯清楚,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他。
实在是他们这个少夫人……怎么说呢,撇开品貌这些,就连行为也是出人意表。
最近船里的下人,有事没事都爱往顶层去。有瞧热闹的,有听故事的,也有实心求知的。
邵伯原也以为少夫人是打发无聊、玩玩罢了,亲去顶层听了一回,才发现竟不是。
仆人跪坐一室,鸦雀无声。
少夫人跽坐于上首,侧后方立着块木板,上面张贴着斗大的墨字,墨字周边还有些零散的笔画。
每当讲解完,侍女便会适时换上下一张。
而女郎不疾不徐,言之有物,且不失风趣,从人们虽屏息凝神十足认真,偶尔也还是会被逗得会声发笑。
岂止是南全,整个扈家迎亲队伍,包括邵伯自己,也打心眼里喜欢,或者说钦佩这个少夫人。
七公子有福。
只不知这福能享多久……
邵伯负手,对着舷窗外薄暮的夕阳,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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