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严肃的朱元璋,眼睁睁的看着面前这几具尸体,想到他们曾经都是自己的同乡,是自己亲自带出来的娃娃。
一时间,眼眶中泪水涌动。
“是咱害了你们啊。”
“是咱害了你们啊!”
此时的朱元璋,没有了在人前的威严,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满脸憋屈的哭着。
声音几度哽咽。
蹲在朱勇等人的身边,瞧着他们血肉模糊的样子,朱元璋悲痛的说道:“跟你们说句心里话,是哪些乡绅、财主们逼咱干的,是元廷害的,他们逼的咱,不得不处死你们。”
说到这里,顿时情绪崩溃,痛哭起来。
声音哽咽的喊道:“娃们啊,我心疼啊.......”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啊!”
“娃们啊.....”
一时间,悲情之声在灵堂中响起,朱元璋的脸上被泪水布满,鼻涕横流。
纵然狼狈,却是真心实意的悲切。
人前,永远不悲不喜的朱元璋,如今在这无人之处,终于再也无法抑制自己心中的痛苦、悲伤。
表现出了作为一个人最真实的一面。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历代君主帝王,纵然绝情绝性,可这内心的悲痛,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就当朱元璋在灵堂内痛哭之际,另外外却突然响起一道细微的脚步声。
正在痛哭之中的朱元璋,脸色瞬间惊变,如狼回顾一般,趴在朱勇等人的面前,朝着身后回望而去。
“谁!”
朱元璋的一声惊喝落下。
刘伯温的身影缓缓的出现在了灵堂的门口。
只见那刘伯温站在门外,恭敬的朝着灵堂中的朱元璋一拜,道:“刘伯温拜见大帅。”
朱元璋见到是刘伯温,急忙便收起了刚刚脸上的那副哭容。
可上一秒才痛哭过的他,如今又如何能表现的天衣无缝。
甚至在跟刘伯温说话时,话音当中还带着哭腔。
知道自己失态的朱元璋,强忍着心中的悲痛,说道:“先生找咱何事?”
说着,有些尴尬的说道:“如今我这副丑样子,全让您给看见了。”
而跪在地上的刘伯温,却坚定的说道:“不,我没有看见什么丑样子,不仅如此,今天我还看见了金陵城上的王者之气,看见了朱元璋大元帅您暗藏的那颗帝王之心!”
听着刘伯温如此赤裸裸的话,朱元璋在心惊之余,刚刚心中的那些悲痛也渐渐恢复过来。
不顾脸上还残存的泪痕,将那刘伯温给扶了起来,说道:“先生快起。”
“先生为何如此说呀?”
刘伯温直言道:“若大帅没有那颗帝王之心,大帅就不会这么做,即使是这么做了,也不会这么的痛苦。”
刘伯温的话很简单,却直指朱元璋的内心。
朱元璋在此刻已然是恢复到了往日心境,说道:“先生这是一眼便将咱给看穿了啊。”
刘伯温道:“大帅所为,伯温佩服万分呐,成大事者无不如此,成大事者也必须如此。”
自从朱元璋决定这么做以来,虽然很多人都没有对他提过反对的意见,但却没有人认同过他这样做。
如今听到刘伯温的话,不知有几分真,几分假,却是惊喜的顿时说道:“先生真是咱的知音呐。”
刘伯温闻言,再次说道:“不过,在下有一句话还要敬告大帅。”
“先生请讲。”
刘伯温道:“如果大帅想要成为真正的帝王,那么像这样的苦难才刚刚开始,大苦大难还在后头呢。”
刘伯温的话,让此刻的朱元璋突然沉默了。
因为这句话彻底的说进了朱元璋的内心深处。
他清楚,他不是不清楚,像今日这样的惩戒,只是一个开始。
日后,想要成为帝王,想要成为那一统山河的一国之君,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就此结束。
这也是他朱元璋一直在担心的事情。
毕竟,他是人,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不可能没有七情六欲。
而那些帝王们,之所以可以做出那么绝情绝性的事来,是像今天的他自己一样,将一切苦难都隐藏在了心里,隐藏在了人后。
一旦真的想要踏上这么一条通天的道路。
那他就彻底没有了回头路。
只能朝前走。
至于前面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可能是要亲手杀掉自己至亲至信之人,可能是再也无法在自己最亲近的马秀英面前表现真情。
可能是要像很多君主一样,甚至对自己的儿子也要防备。
人的感情,不仅是要接受的。
也是要释放,要付出的。
可是,他该跟谁释放,该跟谁付出。
当身边没有一个是自己可以完全信任,不设防备时,也就没有了释放的出口。
而这些感情留在身体里,带来的只会是痛苦。
最重要的是,此刻他所承受的苦难,只是一个开始,大苦大难,还在后头,无穷无尽........
刘伯温的话算是将这些全部归纳在了一句话里。
就在朱元璋对于刘伯温这话沉思之际,刘伯温却突然再次躬身对着朱元璋说道:“大帅,实不相瞒,这次在下之所以来这里,是想要正式投靠大帅。”
还在沉思当中的朱元璋,听到刘伯温这话时心中一动。
不由的问道:“先生,上回咱命善长亲自到府上去请先生时,先生为何不来,即便咱将先生硬生生的绑来,先生也不愿入慕,而如今,为何就突然想开了?”
刘伯温似乎早就想到了朱元璋要这么问,当即说道:“上一次当大帅命善长兄拿着那封满是错字的聘书前来相邀时,伯温其实已经心动了。”
“只不过那时是心动而身未动,之后被大帅绑来这金陵城后,伯温对于大帅的蛮横还是有些埋怨的,可后来在与大帅去了一趟安丰路后,这些怨气也就没有了。”
“而如今,当伯温今日看到那金陵城上的王者之气时,伯温便明白,大帅乃是天命注定的帝王之人,当今这天下,也早晚是大帅您的。”
听着刘伯温将自己给夸了一通,朱元璋虽然脸上带笑,可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波澜。
反而是故作疑惑的说道:“当初在安丰路时,我看先生对咱那小舅子军涛十分敬重,咱还想着军涛能替咱收拢到先生之心呢。”
朱元璋的话,天衣无缝。
却将自己想要问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刘伯温是何等人,那心思也是极为敏捷的。
在听到朱元璋这话的一瞬间,便知道朱元璋到底想问的是什么。
不过,这话对方的身份不能说,但他可以。
刘伯温没有丝毫隐瞒,坦诚的说道:“大帅,实不相瞒,当伯温第一次见到齐大将军时,便发现大将军浑身上下贵气冲天,其未来贵不可言。纵是将其与历朝太子相比,也丝毫不逊色。”
“当初伯温就在想,大帅麾下有如此之人,大业岂有不成之理。”
“名臣择主而投,若无今日大帅在金陵城这一番,伯温确实觉得大将军才是天命之人。”
“安丰路这一行,相信大帅也见到了大将军之才,仅以一路之地,便足以与天下群雄争锋,称之为旷世奇才,前无古人,也不足为奇。”
“但历朝历代,奇才鬼才却也不少,但真正能够登上这九五至尊之位的,却只有那么几个,为何?在下愚昧,但以在下的拙见,便是今日在那金陵城上的王者之气!”
“大帅内心痛苦,却依旧能够坚持将那大刀砍下去,为了整个义军的大业,不惜断臂求生。这等心智毅力,才是王者之根本!”
“而反观大将军,贵则贵已,却未达九五之极,在安丰路时观大将军所行所言,皆无大帅今日之决断。更何况,大将军原是大帅夫人之胞弟,以大帅之王者之气,辅以大将军之才,这天下诸事,岂有不平之理?”
“所以,伯温忏愧,明主在前却愚昧不知,今日特来投靠,还望大帅能不计前嫌,原谅伯温愚昧。”
此刻站在刘伯温面前的朱元璋,听着刘伯温口中这真挚的话,心中沉默。
瞧着跪在地上的刘伯温,心中思定,说道:“先生快快请起,怎么又跪下了,快快起来,今日咱没了一位英勇的义子,却多了先生这么一位旷世奇才,也算是老天对咱不薄了。”
不管刘伯温如何说,朱元璋却对他口中所说的齐衡之言避而不谈。
仿佛他压根没有听到有关于齐衡的话一般。
但其实内心当中对于刘伯温看待齐衡的看法,却十分的认同。
对于眼前这刘伯温的眼力,也是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
毕竟,自己对齐衡了解清楚,那是因为他们长久的相处。
可这刘伯温,却仅仅只是跟在他们身边去了一趟安丰路,竟然对齐衡的心性便有如此深的了解,可见其眼力之非凡。
不过,却还是开口试探道:“既然先生如今愿意到咱朱元璋的麾下,以先生之才主政一方都是屈才,咱一时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的官职,这样,先生你来说,你想到什么地方任职。”
听着朱元璋竟然主动让自己选择职位,刘伯温虽然心中早有谋划,却也没有想到这一出。
思虑朱元璋你这话意思的同时,缓缓开口道:“若大帅愿意,伯温,想到大将军的麾下学习。”
刘伯温的话,也着实让朱元璋没有想到。
到齐衡的麾下。
刚刚他还直言说在齐衡和自己之间选择了他朱元璋。
如今却说要到齐衡的麾下.......
虽然他所说的学习也是一个理由,但绝不是根本。
聪明人之间交谈,很多时候都不会说的那么明白。
而随着朱元璋仔细的思索,也就渐渐的明白了刘伯温的心思。
想到这里,朱元璋分析利弊后,顿时露出一副笑脸,说道:“军涛确实才能不凡,尤其是在治政上面更是让咱倾佩至极,若先生想要在他麾下暂且任职,倒也是不错的选择,那便按照先生的意思去做吧。”
朱元璋的话中,没有提及自己安排的事情,显然也是在向刘伯温表明,你的意思我听懂了。
这两个世间绝顶聪明的人,就在这只言片语中,便谋划出了一个惊天之策。
而在得到朱元璋的同意后,刘伯温也清楚自己继续呆在这里不合适,便拱手朝着朱元璋一拜,没有再多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缓缓朝外退去。
瞧着刘伯温退走的身影,朱元璋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若有所思的盯着刘伯温离去的背影,捉摸着这位刘先生。
刘伯温绝顶聪明,看破了一切,看透了所有人,却不知道自己也在悄然无声之中被别人看透。
而这人,还是在他口中有着帝王之气的朱元璋!
一位拥有着帝王之气的人,又如何是他能真的看透的。
..............
当晚夜里。
刘伯温孤身一人来到了迎宾楼、礼贤馆的主院内。
刚来到门前,便被院门口的陈都所拦住。
“在下,刘伯温,求见大将军,烦请阁下通报一声。”
看着面前彬彬有礼的刘伯温,陈都面无表情的说道:“稍等。”
说罢,便留下另外一名护卫后转身朝着院内走去。
主屋中。
陈都看着正在看书的齐衡以及身边时刻为他斟茶的女人,缓缓来到了齐衡的面前,说道:“大人,刘伯温求见。”
正在看书的齐衡,头也没抬的说道:“让他进来吧。”
“是。”
很快,刘伯温便在陈都的带领下,走进了屋子。
看着此刻依旧坐在椅子上看书的齐衡,刘伯温恭敬的对着齐衡拜道:“刘伯温见过大将军。”
齐衡端起身边斟满茶水的水杯,轻抿一口后说道:“起来吧。”
“是。”
“找我何事,说吧。”齐衡漫不经心道。
刘伯温对于齐衡的怠慢之举,却没有丝毫的在意,缓缓拿出手中的一卷宣纸,恭敬的说道:“今日求见大将军,实是有事相求,但伯温身边实在没有什么大将军能看的上的东西,思来想去,便斗胆亲笔画了一副大将军的画像,还请大将军鉴赏。”
听到这话的齐衡,倒是来了兴趣。
他缓缓将手中的书籍放在桌面上反扣,看了眼身边的丫鬟,丫鬟显的有些笨,但很快便又反应过来,急忙来到了刘伯温的身边,与他一同将其手中的画卷展了开。
随着画卷的打开,一名由黑色墨水勾画出的年轻男人缓缓出现在了眼前。
画中的男人身穿锦衣,身形修长,眉间的英气与威严之神韵淋漓尽致的勾画了出来,在其身后,是一幅水墨山水画,看似高山峻岭,却在画中没有这男像来的高。
利用远近的距离把控,合理的将其话中蕴意表现了出来。
画卷中的男人,负手而立,如山川河流在其身后俯首。
看着这画卷中的男人,齐衡微微一笑:“你说这画中的人是我?”
刘伯温笑道:“这世间也只有大将军有如此气概了。”
齐衡闻言一笑,对着刘伯温身边的丫鬟说道:“你瞧瞧,这像不像我?”
丫鬟低头看了眼后,说道:“大人比画中好看。”
齐衡先是一愣,转而大笑。
一旁的刘伯温也是浅笑不语。
齐衡一挥手,道:“收了。”
说完,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抿了口后说道:“现在可以说了,找我什么事。”
听到这话,刘伯温忙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双手相握于胸前,说道:“伯温不才,当初一心想要报效朝廷,可元廷对我之忠心视而不见,还要拿在下这颗人头去讨好那方国珍。”
“从那之后,在下就看出元廷覆灭已成定局。如今既然到了金陵城内,眼见大帅乃一代雄主,而大将军之才也是震古烁今,所以伯温斗胆,想要投靠大将军,在大将军的麾下任个一官半职,与大将军学习。”
听着刘伯温的话,瞧着他低下的脑袋,齐衡颇感有趣,若有所思的说道:“你要投靠到我麾下?我记得你与那李善长应该关系匪浅吧?如今的他,可是金陵府平章政事,投靠他,不是正好嘛?”
在听到齐衡说出李善长这个名字时,刘伯温眼中顿时显露出一丝失落之色。
当然,不是因为他嫉妒李善长如今的地位。
而是没有想到,在自己眼里几乎完美无缺的齐衡,眼中竟然只有一个李善长。
显然,在他看来,齐衡能够将李善长这个名字脱口而出,可见其心中一直都在思考着李善长这个人。
同时不也说明了他一直都将李善长当作对手嘛?
不过,因为此时的刘伯温一直低着头,齐衡并没有发现他眼中的变化。
而他刘伯温也顺着齐衡的话,直接说道:“善长兄如今跟随大帅自然是水涨船高,但伯温尽管眼拙,却也看的出,如今的义军,除了大帅外,便是以大将军为首。”
“况且,伯温对大将军之才学敬佩不已,做梦也想跟在大将军身边学习,还望大将军能够成全。”
齐衡漫不经心的点点头,作势想了想后,直接说道:“此番回到金陵城,大帅有言,让我整顿吏治和整肃军纪,而我之前也为此思考过,既然你刘伯温想要在我麾下谋个一官半职,正好我还想着成立一个督察院监察百官。”
“这样,你刘伯温就到我手下,做这第一任的左都御史。”
闻言,刘伯温自然不会拒绝,当即说道:“刘基,谢过大将军!”
齐衡摆摆手,示意刘伯温退下,自己则再次拿起书卷,认真的看了起来。
而在刘伯温离开后,丫鬟依旧举着手中的人物画卷,犹豫的说道:“大人,既然您这么喜欢,要不要将它挂起来啊?”
闻言,齐衡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说道:“我人就在这,每天照照镜子还不够嘛,还是你觉得我没有画里好看。”
丫鬟顿时不知该说什么。
“去,将它收起来吧。”
丫鬟乖巧的点点头,带着这画转身走了出去。
瞧了眼她离开的背影,齐衡无奈的摇了摇头,轻笑道:“我这里还真热闹,什么牛鬼蛇神都来了。”
说罢,便看起手中的书。
随着丫鬟离开,门口的陈都缓缓走了进来,对着面前的齐衡恭敬的说道:“大人,那边传来消息,刘伯温在来您这儿前,还在今晨观礼后于灵堂之中主动见过了大帅。”
听到这话的齐衡只是略微一想,便一挥手,再次看起了书。
而陈都则恭敬的对着齐衡躬身一拜,默默的退了出去。
屋内。
当丫鬟再次回来时,齐衡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开口道:“奴婢本名刘君雅,在家中父母称奴婢君雅。”
齐衡点点头,再次沉浸到了书海当中。
低了半天脑袋的刘君雅,见齐衡又不再搭理她,鼻子一皱,有些忿忿不平。
深夜。
金陵城内的一间宅院中。
义军当中的一些将领们聚集在了这里,一个个围着桌子满面通红,桌面上尽是酒杯和菜肴。
这时,一名将领有些气愤的说道:“朱勇虽然跟咱不是那么熟络,可那也是咱大帅的义子,不就是打死了一个卖饭的老板吗?大帅竟然逼的他跳了城楼,想想那朱勇和其副将在战场上的勇猛,真觉得有些不值。”
这将领的话一出口,一旁的另外一名将领顿时一把将他给拉了下来,说道:“你在这儿胡说什么呢!大帅也是你可以随便议论的嘛?”
瞧着对方脸上的惊恐之色,刚刚说话的将领也是心中一紧,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错话,连忙闭上了嘴。
而这时,他对面的一个年轻将领,却没好气的说道:“你拉他做什么,那朱勇死的本来就很冤,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过,,这事不能怪大帅,大帅也是被逼无奈,你们没有发现吗?朱勇这小子出事的时候还在大帅外出之前,可为什么这次他从安丰路回来后,就这么坚定的要处置朱勇?”
“说实话,我觉得一定是有什么小人在大帅耳边说了什么,不然也不会非要逼的朱勇他们跳了楼。”
刚刚才劝说那人,见对面这名年轻将领如此胆大,便忍不住的说道:“我说蓝玉啊,你还是少说点吧,如今大帅整顿军纪的决心已经下了,我们何必在这个时候胡言乱语徒增麻烦呢?”
可此刻的蓝玉显然喝的有些多了,丝毫不在乎的说道:“我蓝玉今天就说了,怎么了?大帅走之前都没说要处置朱勇,可去了一趟安丰路,回来就下了决心,难道不是他齐衡在大帅耳边进言了嘛?”
“哼,当初大帅在册封之时,我就不服他齐衡,他齐衡的功劳凭什么能在汤帅、徐帅还有我姐夫之上?说到战事,还不是我们这些将领奋勇杀敌嘛?他齐衡区区一个文人,除了会张嘴说两句屁话,有什么用,要是在战场上,我蓝玉能宰他十个!”
瞧着此时已经开始胡言乱语,没有半点分寸的蓝玉,他顿时起身准备离开。
可对面的蓝玉却突然喊道:“邓友德,你走什么走!怎么,你是怕了他齐衡吗?亏你邓友德还是大帅封的副将军,还不如我一个千户!”
邓友德因为年纪较小,所以他尽管官职要高,但却喜欢跟这些同龄差不多的厮混在一起,喝起酒来没有那么多顾忌。
可就算他向来不是那么在乎这些军职的高低,但此刻听到蓝玉如此说,还是忍不住的喝道:“蓝玉!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如今我叫邓愈,是大帅赐名!再有,你现在已经喝多了,别怪做兄弟的没有提醒你,胡言乱语是要坏事的!”
说完,一把拎起自己身边那个手下千总,一同朝着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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