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启六年,雍和公主携三岁的定国公世子入了宫,在东宫小坐。
静姝抱着侄儿,越看越欢喜,眉眼竟与兄长一般:“半年不见,初儿结实了不少,怎不带茗儿一同进宫?”
卫念汐执帕轻笑:“嫂嫂不知,茗儿虽幼,却活脱脱像个猴子,上蹿下跳,一刻不停,只有夫君降得住他。”
“茗儿虎头虎脑,哪里就像个猴子,你莫要偏了心肠!”静姝抓给侄儿一把果干,“姑姑自己做的,初儿尝尝。”
姑嫂二人说笑了一会,卫念汐让身边的嬷嬷将世子领出去玩耍,敛了神色:“嫂嫂,明泰郡主近来不大好,愈发疯癫,前几日险些伤了静嘉。夫君有意将她送往京郊庄园静养,让我来问问嫂嫂的意见。”
静姝沉吟片刻,叹息道:“明泰郡主命途多舛,年少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未想如今竟至这般田地。毕竟是父亲的未亡人,多派几个得力的下人随行伺候,莫要委屈了她。静嘉妹妹年幼,还有劳公主照看。”
“嫂嫂安心,夫君也是这般嘱咐。”卫念汐生育二子,待静嘉这个夫家妹妹如亲女。
静姝促狭一笑:“公主良善,我无须担心。倒是我那兄长,榆木脑袋,不知公主可有受了委屈?”
“夫君待我极好,后院干干净净,我平日里也无甚烦心之事。”卫念汐想到叶静川,粉面含春,如今榆木脑袋开了窍,私下腻歪得紧。
静姝见她眼中情意绵绵,便知她日子顺心,想来兄长过得遂意,心中喜不自胜:“如此便好,我与你兄长皆可安心。”
卫念汐娇羞地岔开话题:“怎不见煦儿?”
“这个时辰约摸在御书房,父皇时常唤他。”静姝探头瞧了瞧里间,“今日不巧,溯儿这丫头贪睡,午后定要睡足一个时辰,你难得进宫,两个孩子却见不上姑姑。”
“嫂嫂教养的孩子聪慧乖巧。”卫念汐话锋一转,“方才我在母后那里,见到景翰,比旧日里还要淘气,想与母后好好说上几句话,都是奢望。偏偏母后将他放在心尖,连父皇都不能轻易责骂。”
静姝深以为然,却不便多说:“母后四十才有了景翰,娇惯些也在情理之中。”
卫念汐撇撇嘴:“我与兄长幼年少得母后只言片语的关怀,倒是便宜了这小子。”
“主子,太子在御花园落了水!”刘成匆匆来禀。
“可是煦儿失足摔落?”静姝并不太担忧,自己教过他凫水,想来没有大碍。
刘成看了眼雍和公主,低头说道:“长庆宫的人也在水边,幸而豫王世子路过。老奴已派人去寻梁王殿下。”
静姝压下心头怒意,回身与卫念汐说道:“公主,恕我今日招待不周。”
雍和公主起身说道:“嫂嫂与我之间客气什么,煦儿要紧,我陪嫂嫂一道去瞧瞧。”
静姝点点头,跨出门槛的步子虽依旧沉稳,却失了从容。
自己反复叮嘱煦儿,见到那个鬼见愁的小叔要避得远些,煦儿又向来听话,今日怎会和这狗都嫌的霸王起了冲突?
太子屋中,衣袍滴水的豫王世子抱着太子,正在等候下人准备沐浴的热汤。
煦儿脸色苍白,身上盖着床锦被,从卫景良怀中探出湿漉漉的脑袋,无力地唤了声:“母妃!”刚开口便是一阵咳嗽。
静姝心疼不已,伸手去接煦儿:“今日多亏三弟出手,改日东宫定设宴酬谢!”
卫景良摇头道:“恰巧经过,嫂嫂言重了!太子衣物尽湿,嫂嫂莫要沾手了。”
卫念汐道:“三哥同太子一道沐浴更衣去,入了秋,免得受了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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