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这丫鬟一顿,方引出的“欲往何方?”倒着实让念汲端正袍袖,再敛仪容。引得那丫鬟是忍俊不禁。好半晌这念汲方道:“欲往殷洛。”这时那管事接口问道“公子可有何打算?”“先去殷洛,再游天下。”“既如此,这左边托盘内的物什合该为公子准备。”待得掀起遮盖,却原是铁笛一根并数张银票。“这铁笛远近皆可防身,本是天外陨铁,更兼内有机括,可納四根雪月也似寒针,力可透骨。”“既如此,替我多谢姑娘。”“小姐还有句话,‘若是能到的安丰,替我问卢公子安好’”。“只如此,却受之有愧。”“赠物于公子本就无关此事。”“然诺!”
酒饮半盏,菜过三味,思量着明早还得赶路,遂离了此处歌馆,自寻别馆安身。所幸之前来路上,却还记得一家得来顺,看上去颇为干净,倒也省了番四处寻摸的功夫。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收拾齐整,要了三斤烙饼一屉馒头两头咸菜便就上路。也得亏现在是太平丰盛年景,不然想就带这点干粮?做梦!
一路无话,直行至日暮时分方歇,看眼前已是一座小城,看屋舍到都颇为宽敞,那茅草做顶的也不过只得二三家,入得镇来,却见那似有家家萧条之象,心下正暗自奇怪,却早有五六乞丐趋了过来,你推我让,好不热闹,看到如此情形,便知这些人应该沦落还不甚久,竟没一个先赶上来的。·
遂取了些干粮分与众人,便又问道“老人家,你来说,这城里到底怎么回事?”“恩公慧眼。”待得吞咽干净,方继续说道“此处名为水泽镇,因赖着东临大泽,南接平原,西临密林,故早年间倒也颇为兴盛,因此上城儿虽小,却也有个雅号,号为凤鸟落旧窠。”“那如今怎生如此光景?”“诶!却待要说呢!”“本来这镇儿的长官向来由本地耆老担任,大抵是前年吧,那郡守把他一故交之子安排到此处当个长官,挂个保长的名头,许诺每家可以少报一成收成。”“可谁知他一上任,就派人守住了泊口山道,并大街上也安排的有浪荡子儿,不管是何营生,总得按日交钱方好”。“虽然如此,又怎能落得如此地步?”“公子不知,还有更绝的呢!凡是出不起现钱的,先是让你把田地质在他那,匀些现钱,却也是驴打滚。就这般温水煮青蛙,这早晚破产者不知凡几,就不说十室九空,却也已去了六七了。”“及今盛世,竟也容的此等魍魉?”“少侠有所不知,本就是不入品级的镇子,能听的自是多来自于恶人磨。这保长倒有一多半花在他们身上了”。
这念汲听的是怒火中烧,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稍作安抚,感叹一下。一入夜却悄然潜入那保长家里,给他剃了鬓角。枕头下塞张纸条,上写道“明日午时,田归各家。三天之内,自离此处。如若不然,人头难保!”
却说这保长起来,虽唬了一跳,却反倒让那些个浪荡子儿满大街寻访可曾有陌生人出入。这边正寻访着,那壁厢这保长甫一出卧房,便是一根银针扎在髻上。急急地唤人回来,稍觉安定,却又在窗前捡到一张画卷,画的正是他一大家子进早膳,唬的他是荡悠悠三魂升天,意悬悬提心吊胆。等不及中午,及时便在镇中鸣锣,把那田契还归各家,有不在的,则让六家耆老共管,在场人等均为人证,待其回来,复归本家。还不及做完,裹带些金银细软,溅起一路烟尘,硬是整出了千军万马的动静。可怜那深闺花柳客,亦有策马时。那马背上的劲风,险些儿把她脸皮儿也给吹掉。那镇民看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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