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街面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街边的酒肆饭庄也都家家上板,户户打烊。二人又寒暄了几句,叮嘱路上小心,然后就各自登程,回家休息去了。
夜渐渐深了,南城的百姓们都已安寝,皇城的北门之内,十几辆高头大马拉着的水车,插着龙旗,排成一字长龙,候在城门之前。每辆车上都坐着一个车夫,手里拿着赶车的长鞭,手里紧紧的勒住马缰绳,等着城门到时间开放。车队为首的是一位身穿青衣的宦官,手里捧着一根佛尘,有点焦急地在紧闭的城门前来回踱步。
丑时马上就到了,可是司门官还是迟迟不见踪影,只有羽林卫的十来名亲军守在门前。青衣宦官不是别人,正是尚膳监的黄春水,他半刻钟之前就领着车队来到了玄武门之前,通禀了守门的卫士,尚膳监的水车队要出城去玉泉山为皇城运水,请司门官速来开门。可去通报的士兵已经去了很久,迟迟不见有人来开门。黄春水心浮气躁,催了守门卫士好几次,卫士每次都痛快地应承,但就是不见司门官。
眼看着丑时的钟声就要敲响了,远处呼呼啦啦地来了一队士兵,为首之人身穿圆领铠,腰挎绣春刀,大步流星的奔玄武门而来。等黄春水借着灯火的光亮看清来人,心里不禁一震,带队之人可不是寻常军官,乃是锦衣卫指挥同知万喜。
黄春水想不到此事竟然会引来锦衣卫的万喜,心里暗暗地打鼓,不过他自忖手里有宫里的出入腰牌,而且尚膳监丑时出城取水乃是皇城惯例,没有什么值得查验的,倒也不是非常慌张。他恭恭敬敬地往前迎了几步,颔首行礼:“诶呀,这十几辆大车怎么值得劳动万同知大驾前来,咱家真是于心不安。”说罢行了一个大礼。
万喜倒也客气,拱手还礼:“近日皇城的戍卫之责由我全权代理,兹事体大,锦衣卫不敢稍歇,有羽林卫前来禀告,有人要连夜出城,我自然是要亲自过来看看的。”
黄春水暗暗地撇了撇嘴,低着头说:“尚膳监每日照例丑时出皇城,去玉泉山取水,一年十二月,风雨无阻。不过万同知既然是职责所使,那我等自然是老实配合,就请锦衣卫即行查验,如果我等查验无疑,还请万同知速速放车队出城,要是误了皇城用水,咱家头上这几斤分量可是吃罪不起。”
说罢黄春水就把袖中的出城腰牌拿了出来,交在万喜手中,让他验看。万喜也给身边的校尉施了一个手势,他身边的几十名锦衣卫呼啦啦地把尚膳监的十几辆大车围住了,开始细细地查验。
锦衣卫仔仔细细地查验了这十几辆大车,领头的百户向万喜回报:“同知大人,卑职等查验完毕,尚膳监的大车没有可疑之处,”
钟鼓楼的钟声敲完,丑时已到,万喜用大拇指抚了抚黄春水的腰牌,就把腰牌交还到了黄春水手中,对着守门的卫士喊了一句:“开门!”玄武门高大的朱漆城门缓缓地打开了,黄春水坐上了车队中的一辆大车,随着车队缓缓地离开了皇城,他悬着的一颗心也慢慢地放下了。
看着慢慢消失在夜色中的尚膳监车队,万喜眼中露出了鹰隼一样锐利的眼神,向身后一摆手,就有两名穿着便服的锦衣卫走上前来,万喜压低了声音嘱咐:“你们俩个,远远地跟着,不要暴露行踪。等他们上了玉泉山皇家禁地,你们再拿出我给你们的锦衣卫令牌,让卫士放你们上山。你们好好地给我看看,这个黄春水在云泉山搞什么名堂!”
两个锦衣卫校尉拱手应了一声“遵命”!,然后就悄然潜出玄武门,远远地跟着尚膳监的车队,同样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而在西直门外,两名同样身穿便服的刑部差役,早早地就候在尚膳监车队的必经之路上了,就等着黄春水他们出现,就赶紧跟上。只是他们不知道,今天跟踪的,不止是他们两人,还有锦衣卫的人和他们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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