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玉故意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朱骥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一抬头,看见两位大人都已经到了,就赶紧合上手中的书册,放回书架上,对二人拱手见礼:“哎呀,让两位大人久等了,我方才正在查阅几本锦衣卫的旧档,一时间看的入了神,请两位大人不要见怪!”
两位大人赶紧回礼,张蓥单刀直入地问:“不知朱同知今日请我们来所为何事?”
朱同知从书架上拿下来一本书册,对两位大人说:“二位大人,这里条件简陋,但是僻静,适合说话。前面有张桌案,咱们就去那里详谈。”
三个人紧走几步,聚在了一张桌案前,朱骥看了看门外,他的那名亲随还在门口守着,应该没有人前来。他把手中的书册放在桌案上,翻到了一页,对二位大人说:“前几日咱们讨论过辽东剿灭海匪还有五雷神教的事,之前查阅的相关旧档所言不详。后来我让手下遍查两年前七月前后,把辽东海岛剿匪一战有关的所有记载,通通查阅一番。后来就发现了这本书册之中,记载了一份锦衣卫在此役中的伤亡情况。请二位大人过过目,看看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张蓥和吴玉两人对望了一眼,好奇地盯着眼前这本书册,张蓥先拿在手里看了一遍,脸上的肌肉微微地抽动了一下,然后翻了一页,再看后文。他发现后面的内容无关紧要,就把书页翻了回来,把书册塞进吴玉的手中,用手指指着一处说:“有忍贤弟,从这里看起就行。”
吴玉接过书册,从张蓥所指的那里开始看起,等他看完了这一处,也同张蓥一样,脸色微微地变了,眼睛睁得越来越大。
书册中是这么记载的:七月六日,锦衣卫指挥使万通,辽东总镇总兵陆镇方,监军太监御马监梁芳,统兵一万五千,锦衣卫五百,大小船共五十艘,围龙尾岛。是夜,风雨大作,岛上海匪趁夜遁逃。监军太监梁芳,锦衣卫指挥使万通,总兵陆镇方,急令大军分头出击,勿使海匪趁乱逃遁。战至天明,海匪大部被剿,少数落水溺死,残余皆被生擒。陆总兵麾下亡游击将军一人,百户一人,军一百五十七人,失踪军三十八人;伤千户一名,百户二人,军三百九十名。锦衣卫伤军士五人,副千户王擒虎,百户二人及军士一百五十一人并所乘战船失踪,生死未明。据审问被俘之人及打扫战场所获,共毙敌九百余,擒匪三十六,漏网逃遁者至多十余人。匪首及五雷教众俱已毙命,不复为祸辽东矣。”
看完了这一段,两人都看向了朱骥,等着他说话。朱骥用食指关节敲了敲桌案,发出了咚咚的响声。他盯着那本书册说:“想不到啊想不到,原来这个王擒虎也参加了两年前的辽东之役,而且据书中所载,他在夜战之中与一百多名将士一齐失踪了。后来如何,此册中并无记载,想必是王佥事逢凶化吉,最终还是生还了。我们要是想了解当年之事,看来是需要去找这位王擒虎聊一聊了!”
张蓥听了,还是有些疑问:“即使这王擒虎参与了辽东之役,还在战斗中失踪了,然后又死而复生,那也不必劳师动众的,把我们拉到锦衣卫衙门来,就为了看一眼这本旧档吧?朱同知你要是还有什么发现,可别卖关子了,赶紧和我们说说。”
朱骥听了微微一笑说:“张大人果然明查秋毫。我要说的是,现在咱们知道王擒虎等一百多人在战斗中失踪了,后来又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但此事的本来始末,我遍查所有相关旧档,竟然一个字的记载都没有。官档中对于此事没有任何说法,人不明不白地没了,又不明不白地回来了,这样的怪异之事,竟然会是是一笔糊涂账。这可不是锦衣卫的做事风格,肯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缘故,让这些人的境遇成为了一个不能被外人知道的迷。”
张吴二人面面相觑,开始明白为什么朱骥要专门请他们来面谈的原因了,此事果然是非常诡异,背后不知道有些什么样的玄机!
朱骥顿了一顿之后继续说:“虽然关于他们的遭遇,我什么都没有查到,但是我查到了一份官档记载:辽东一役之后三个月,由万通万指挥保荐,皇上签批,升王擒虎为锦衣卫正千户,赏银五百两。还有几个百户和总旗,也一起得了提拔,拿了封赏。二位大人,”他用锐利的眼光扫视了一遍面前的两位办案大臣,继续说:“依二位看来,此事是不是甚为蹊跷!”
吴玉和张蓥,听了朱骥的话,都陷入了沉思当中,诺大的书库之内,安静得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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