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三日,天刚刚蒙蒙亮,皇城之侧,一名身着青衣的宦官急匆匆地进了到东厂大门。一进门,这青衣宦官快步走进东厂大堂,看到大堂内有一名正在值守的皂衣宦官,就走上前去,气喘吁吁地问:“祖宗可起了?”
皂衣宦官点了点头:“祖宗已经起了有一会儿了,正在二堂,就等着你们的消息呢。”
青衣宦官面露喜色:“那我这就去二堂给祖宗回话,你和我一起去。在咱家和祖宗说话的时候,你就在二堂外守住,任何人也不要放进去。”说罢二人一前一后,就直奔二堂而去。
青衣宦官来在二堂门外,两轻一重地敲了敲门。此刻正在二堂的尚公公听了这两轻一重,眉头一挑,幽幽地说了一句:“进来吧。”门外的宦官得了祖宗的旨意,就轻轻地推开了二堂的大门,进门之后左右看了一眼,又把堂门紧紧地关上。
尚公公有点期待地问:“凌霄,这事办的如何了?”
青衣宦官名凌霄,是司礼监的少监,东缉事厂里尚公公最得力的亲随之人。凌公公回禀:“禀告厂公,经管此事的番役昨晚已经按照厂公的意思,把事情办妥了。今早他已经把那东西交给了孙役长,现在那东西在郑千户手里保管着。厂公您要是现在需要此物,我一会儿就去通知郑千户,让他把东西送到祖宗您这来。”
尚公公摆了摆手:“暂时不必,就让郑千户好好收着,待需要之时,我自会唤他送来。你直接去找孙档头,让他告诉那番子,近日务必把事情给我盯住了,办好了自有封赏,要是办不好,那就让他自己提头来见。”
凌公公不敢怠慢:“儿子明白,此事我一定亲自去办。”
尚公公瞧了瞧门口,此时天光已经大亮:“你去通知郑千户,此事能不能办成,就在今明几日,让他督着点手底下所有的档头,这几日手眼灵活着点,别把事情给我办砸了。”
凌公公应了一声:“祖宗您放心,儿子知道此事的利害关系,一定会让手底下办事的凡事小心,不会出纰漏的。”
尚公公点了点头,示意凌霄速速去办。凌霄给尚公公磕了一个头,就悄悄地开了门,离开东厂,奔东城而去。
在东厂二堂内两人秘密筹划之时,安喜宫之内,万贵妃已经早早地梳洗完毕,没穿平日里的凤冠霞帔,倒是一身素色戎装打扮,以前只有陪皇帝出巡之时,万贵妃才是这般的装扮。此时的万贵妃,一改前几日的神伤之色,面沉似水,一身的英气不怒自威。虽然脸色还是略显灰白,但是往日的英姿已经恢复了七八分。
粱芳,韦兴两位公公已经在安喜宫内候着了,毕恭毕敬地站好,只等万贵妃训示。万贵妃由两位小宫女搀着,走进了正殿,两位公公见万贵妃如此装扮,都是吃了一惊,赶紧跪地磕头请安:“奴婢给皇贵妃请安。”
万贵妃坐在软榻之上,伸手示意:“两位公公起来吧。今日这么早的就召你们来安喜宫,就是想找你们商议商议,近日京城里这妖物闹腾得紧,先害了本宫的弟弟,又大闹了普恩寺,现在都闹到紫禁城下了,看这架势,改日该不是要进我这安喜宫转上一圈了吧。现在厂卫和三法司查了数日了,不但破不了案,妖物反而越来越猖狂,看来此事指望不上这些人了。我安喜宫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想个办法把妖物还有背后主使找出来。这皇城之内,我最信任的就是两位公公,现在也该是你们替本宫分忧的时候了,依你们之见,这妖物该如何处置啊?”
两位公公对视了一眼,梁公公首先答话:“回皇贵妃,要说查案纠凶,咱们肯定比不上厂卫和三法司,所以皇贵妃咱们不能从这个方向着手。先说这妖物,按说京内九门严查,街市宵禁,满大街都是九城兵马司巡街的兵丁,暗处都是锦衣卫暗伏的校尉和番子,就是只蚊子,也逃不脱这内外明暗皆备的天罗地网。奴婢的想法是既然是妖孽作祟,那咱们就得请得道的高僧或者道士,世外的隐士高仙,在京城之内做上一场大法事,既能震慑邪魔外道,也能为皇上和皇贵妃祈福增寿,还能安抚京城百姓,平息民怨。皇上平日里也是极崇信佛道之事,这样的一场驱邪祈福大法事,皇上知道了,也一定会高兴的。”
万贵妃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然后又看了看韦公公:“韦公公你有何高见呢?”
韦公公赶紧答话:“梁公公刚才所言十分有理,我也觉得应该做一场法事,上承皇恩,下抚黎民。皇贵妃,奴婢觉得,除此之外,咱们安喜宫也得防着后宫内有人借着此事兴风作浪。本来奴婢就怀疑这妖物之事可能和宫里的某些人有关系,他们见不得皇上专宠皇贵妃,但也知道皇上和皇贵妃娘娘情深义重,普通的法子根本没用。天下人都知道咱们万岁爷信鬼敬神,虔诚得紧,这些歹人就想借着妖魔邪祟来打击咱们安喜宫,动摇了皇上的心思。”
这话说到了万贵妃的心坎里,她嘴角不禁浮出了一丝冷笑,赞赏的看了一眼韦公公,让他继续说下去。
韦公公见此番话说动了皇贵妃,就赶紧继续往下说:“要我说,咱们得派个得力精干之人,暗暗地监视后宫诸人,看看谁最近频频地与宫外联系,传递消息,暗地里策划阴谋诡计。一旦发现些什么蛛丝马迹,咱们就顺藤摸瓜,把什么妖人妖物,幕后主使,都给他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万贵妃眼睛了多了许多神采,精神似乎更好了:“韦公公此言深得我心,那你身边可有什么得力之人,可以给本宫举荐举荐。”
韦公公思量了一下:“回皇贵妃,奴婢身边还真有个合适的人选。此人是我御用监的一名少监,数年前韩雍率大军平定大藤峡之乱,带回了不少瑶民童男童女,男的净身做小宦官,女的进宫都做了宫女,这人就是当年带回宫的瑶民。进宫之后就在御用监听差,是我的心腹之人,此人心思机敏,办事得力,应该可以胜任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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