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那日,普恩寺内锦衣卫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暴亡的锦衣卫指挥使万通的二弟,锦衣卫指挥同知万喜,另一位是万通的三弟,京城十二团营的指挥使万达。这两人是受长姐万贵妃之托,在大哥万通头七之日,来普恩寺做一场大法事,一来超度亡魂,二来镇妖驱魔,三则想着借此机会,是不是能引妖物出来,围而歼之。因此万同知带了两百余名最精干的锦衣卫旗校,在法事开始之前就把普恩寺掘地三尺,里里外外查地仔仔细细。在街边巷尾遍布暗哨,约定一有消息就放响箭为号。寺内也是里三层外三层,把守的十分严密,就是一只麻雀也逃不出这天罗地网。没想到还是被妖物找到了机会,突施杀招,差点害了万家两兄弟的命,幸好此次提前布置了人手,没有让妖物得逞,除了撞门之时被炸死的两名锦衣卫百户,万喜万达还有其他六人,都没有性命之虞,侥幸得脱。
普恩寺内的这一场风波,震动了京城,五城兵马司派了几千名京城团营的士兵把普恩寺周边十几条街团团围住,京城九门即刻封闭,任何人等不得出入。而锦衣卫更是倾巢出动,在普恩寺周围挨家挨户的讯问搜查,搅得街坊四邻鸡犬不宁。宫里也派了好几名太医给受伤的锦衣卫指挥同知万喜,团营指挥使万达,还有一众锦衣卫千户百户安魂疗伤。而安喜宫的万贵妃也在当晚二更天就得到了东厂尚公公的急报。听完了尚公公的急报,万贵妃又急又怒,一口气顺不上来,昏晕了过去。吓得尚公公赶紧差人传太医来。又派人去把消息告诉了皇上,请皇上速来安喜宫看看。
皇上此刻也是刚刚得知普恩寺的事,身边伺候的小宦官又把万贵妃又晕过去的事告诉了皇上。成化皇帝大惊失色,赶紧问前来传信的小宦官:“传太医了没有?”
小太监跪在地上回答:“回皇上,尚公公当时就传了太医去安喜宫,看时间太医应该已经到了。”皇上急急地换了睡衣,穿了便服,坐上抬舆,身边簇拥着五六个小宦官,急匆匆地就奔安喜宫而去。
抬舆一停,也不等小宦官通传皇帝驾临,成化皇帝就下了抬舆,急匆匆地往里走。安喜宫里伺候着的宦官、宫女一看皇帝陛下驾临,赶紧整整齐齐地都跪下参驾,口呼万岁。皇上瞧也不瞧,就说了句:“都起来吧,赶紧该干嘛就干嘛去!”然后就直奔皇贵妃的寝殿而去。皇上一进殿中,就看见一堆人围着万贵妃忙得团团转。众人见皇上来了,赶紧跪倒参驾,皇上一摆手:“都起来都起来,别误了给皇贵妃诊病。”然后瞧了一眼如热锅上的蚂蚁的尚公公,招手让他过来:“皇贵妃怎么样了?”
尚公公把身子弯的很低,脑门都快要碰着地面了,惶恐地回道:“回皇上,太医已经给皇贵妃闻了嗅烟,又给施了银针,药方也开了,已经差人去太医院拿药。等皇贵妃醒了之后就煎药服下。太医刚刚说皇贵妃脉象虽乱,气息不稳,但三脉还坚实有力,没有大碍,就是激住了,闭住了气。一会儿就能醒转过来。”
皇上满脸怒容:“你个狗奴才,知道皇贵妃最近身体欠安还给她乱报什么消息,我看你这舌头是不想要了吧?要是皇贵妃有个三长两短,或者落下什么病根,你的狗命就到头了,朕一定让人剐你三千六百刀!”
尚公公扑通就跪倒在地,头磕的如同母鸡啄米,咚咚直响,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了:“奴婢知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吓得寝宫内的其他人都停了下来,纷纷侧目。但众人见了是此情形,又赶紧收拢目光,继续忙着手里的事,不敢继续看。
皇上压低声音,狠狠地说:“带着你的狗腿子,给我滚回东厂去,朕给你七天时间,东厂要是七天之内不能破案,那你就自己提着脑袋来见朕吧!”
尚公公此刻已经吓得腿都软了,一时间竟爬不起来领旨谢恩,旁边有两个小宦官见状赶紧过来搀扶。皇上看了尚公公这般模样,更是心生怒火:“对了,你回去告诉三法司查案的那两位,明天也不必进宫见皇贵妃了。赶紧去查案,他们要是限期内破不了案,到时候你们一个都跑不了,朕亲手剁了你们!”尚公公被搀扶着领旨谢恩,如丧家之犬一般离开了安喜宫。
此时只听围着万贵妃忙前忙后的一群人传出了一阵小小的喧嚣,成化皇帝转头一看,只见一名宫女扶着万贵妃,缓缓地坐了起来。皇上紧走几步,坐到榻边,紧紧地握住了万贵妃冰凉的手:“贞儿,你可吓坏朕了。现在好些了没?身子感觉如何?”
万贵妃一看是皇上来了,想拖着病体给皇上行大礼,皇上赶紧拦住,让她好好休息,莫要动。万贵妃还没说话,眼泪就流出来了。万贵妃抹去了脸上的泪痕,气息微弱地说:“皇上,臣妾的弟弟们怎么样了?”
皇上怜惜地给贵妃擦了擦泪:“朕已经派太医院的几位太医去给他们诊治了,刚才听锦衣卫奏报,他们二人性命无虞,应该很快就能痊愈,贞儿不必忧心。皇贵妃的家人,就是朕的家人,朕一定保他们无恙。这群该杀的狗奴才是怎么办事的,气煞朕也!”
万贵妃有气无力的握住皇上的手:“皇上,可还记得你我被幽禁于南宫之时,弟弟们借着来看我的机会,偷偷地给皇上您带了许多好吃的。为了不让南宫的守卫搜出来,他们把热热的油饼贴身藏了带进南宫,那时候皇上您吃的可香了,一边吃一边笑,那光景贞儿记得清清楚楚。南宫的几年日子虽然苦了些,但起码性命还能保全。可如今,”万贵妃说着说着又哽咽了:“都说长姐如母,可如今我这个做姐姐连弟弟都保护不了,还因为自己连累着弟弟们死的死,伤的伤,臣妾心里……”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呜咽着哭了起来。
皇上紧紧的把万贵妃搂在怀里,怜惜地摸着万贵妃的头,似乎又想起了在南宫二人相依为命的日子:“贞儿啊,你放心,加害朕的家人的不管是妖物还是奸人,朕就是把这京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它找出来,将它碎尸万段!”
皇上又好好地劝慰了皇贵妃一阵,让她好好休息,安心养病,宫外的事就不用操心了,哄着万贵妃躺下休息了,这才离开了万贵妃的寝殿,把给万贵妃诊治的太医叫到殿外:“皇贵妃病情如何?太医院能否医治?”
太医赶紧回答:“回皇上,贵妃只是一时气血上涌,心神激动,再加上近日都身体欠安,所以才昏晕了。微臣已经给贵妃调理过了,安神顺气的汤药刚刚贵妃也已经服下了。明早微臣再来给皇贵妃诊脉,根据明日的情况给皇贵妃开调理身子的方子。按目前的情状,皇贵妃若是安心修养,五日之内,就能调养得差不多。”
皇上稍稍心安:“好,那你们太医院这几日可要小心伺候,千万不可粗疏大意,耽误了皇贵妃的病情。如果皇贵妃的凤体有什么差池,小心你们的项上人头!”
太医诚惶诚恐地跪拜:“臣遵旨,微臣一定尽自己毕生所学,医治好皇贵妃!”
皇上一摆手:“行了,今日你也辛苦了,先回太医院候着吧。”说罢就唤过身边伺候着的一个小宦官:“去,把司礼监的怀恩给朕叫过来,让他去朕的寝宫候着,我有事要和他商议。”小太监领了旨意,急急地奔司礼监去了。皇上出了安喜宫,坐上了抬舆,奔自己的寝宫和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议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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