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通的宅邸在西安门外的安富坊,和皇城内苑只有一街之隔,真是块沾着龙气的风水宝地。昨天刑部的张大人去内阁递了帖子,内值房里正好是万阁老当值,万阁老赶紧地把帖子又转呈进了宫里,得了宫里地首肯之后,万阁老又给张大人回了消息,还捎带着传了个口信,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们注意,问话可以,但千万不可造次,万指挥的原配夫人可是安喜宫的世交,两家的上一辈乃是八拜之交的异性兄弟,要是言语鲁莽得罪了万夫人,小心安喜宫那里没法交代。
吴玉和张蓥都不约而同地把轿子停在离万府正门外半条街的位置,两人让轿夫远远地候着,自己缓步徐行,也不着急去叩门。
张大人先问:“昨日我走之后,吴大人又有什么发现啊?”
吴玉苦笑:“发现倒是没有,倒是被人发现了。”
张大人一脸好奇:“有忍贤弟这话倒有趣的很,你被谁发现了?”
吴玉压低了声音:“昨日你走之后,我去街边小铺吃碗面。就这个功夫,锦衣卫的朱骥朱同知带人找到了我,和我一同去了东厂,尚厂公问了问案子的进展,我就如实禀告了。”
张大人挑了挑眉毛:“尚公公还有没有说什么别的?是不是宫里有什么消息传出来了?”
吴玉点了点头:“尚公公说皇上和安喜宫都十分关注这个案子,安喜宫最近难过的茶饭不思,咱们现在的查案进度,他老人家不好向宫里回话,让咱们紧着点办案。”
张大人又问:“锦衣卫那里有什么进展吗?办这种掺和着邪魔外道的案子,他们可比咱们得心应手。”
吴玉无奈的叹了口气:“锦衣卫朱同知那里也说暂时毫无头绪,还在排查可疑之人。不过就算他们有什么线索了,也不会和咱们三法司说。”
聊着聊着,二人就来在了万府门前。这宅子虽然规模不甚大,但是门口的陈设却是极有气势的,这诺大的京城里,能有这样气派府邸的,除了皇亲国戚、世袭公爵,恐怕没几家了。不过门口悬着白布,门两旁挂着两盏素白的灯笼,气氛顿觉压抑了很多。张大人扣了几下正门上的粗重铜门环,候了一会儿,就有人来推开了府门,把二位大人往里请,看来是早就有人吩咐过了。二人刚进了大门,绕过门后的影壁,就见一位身穿素服的中年女子端端正正的候在院中,旁边跟着两个也穿着素服的小丫鬟。两位大人紧走几步,走到女子身前,施了一礼,张大人问到:“您就是万夫人罢,近日府中举哀,我们二人前来叨扰,还请万夫人不要介怀。”
中年女子施了一个万福礼:“我就是万指挥的夫人杨氏,听闻二位大人是来府上询问我夫君被害之事的。那就请二位正堂落座,有什么想问的就直说罢,妾身定实话实说。”语气平静如水,说罢就引着二位大人往正堂而去。
吴玉环视了一下这万府正堂前的院落,虽然方圆不甚广,但是飞檐斗拱,雕梁画栋,煞是气派。院中布置着灵堂,供着纸人纸马之类的白事用品。两位大人恭恭敬敬地给万指挥的灵牌上了三炷香,又拜了三拜,然后才在正堂坐了下来,准备问话。万夫人吩咐贴身的丫鬟给二位大人上茶,然后就把大堂里的人都请了出去,示意两位大人可以开始了。
张大人欠了欠身:“今日前来扰了府上的清净,还请万夫人海涵。只是您夫君遇害一事,皇上非常重视,命三法司尽早破案,给万指挥的家人一个交代。近日我和吴大人也是殚精竭虑,不过此案复杂诡谲,还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所以才想着来和万夫人聊一聊,看看是不是能助我等早日破案。”
万夫人也不接言,只是点了点头。张大人有点尴尬的继续说:“万指挥有几个孩子,现在都在府上吗?”
万夫人表情一变,依旧平静如水的说:“亡夫在府中有两个儿子,我儿名从善,今年两岁,还有个养子,名牛儿,今年四岁,是三年前亡夫从府外带回来的,说是他锦衣卫兄弟的孩子,他说这孩子父母双亡,无人照管,他念着兄弟之情,就带回来当成自己的孩子养。”
张大人又问:“万指挥在京城之内,除此处之外,还有几处宅院?”
万夫人嘴角一丝冷笑:“我也是听旁人跟我说了案情,我才知道亡夫在京内竟然还有别的住所。除了二月和五月出事的那两处,别处还有没有,妾身可是一无所知啊。”
张大人更是尴尬的无法接言,就暗示吴玉来问。吴玉整理了一下思路,问到:“万夫人,万指挥出事之前的一个月内,他可曾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或者是和您说过什么不同寻常的话?”
万夫人思索了一刻,回道:“二月末出了妖物杀人的事之后,亡夫可是着实地安静了一阵子,深居简出的。十分不同往常,整日地人影不见。府上也是里里外外地都有锦衣卫的旗校守着。等到四月末的时候,他在府上闷地久了,脾气也是越来越大,就出去了一趟,说是要出去透透气。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后来才知道,”王夫人把语气拖得老长,“他是去了南城。五月初他在府里喝酒喝的凶了,没来由地撒酒疯,被我抢白了一顿,就又出府去了,没想到这次就出事了。”
吴玉又问:“那万指挥可曾和夫人您说过些什么关于妖物杀人的事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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