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朱门,可见此景?”
隔天秦豫新收到一幅画,是卢遥清从窗外送来的。展开看,画的是一条长长的街道。西边的街道上行人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东街行人则个个肥头大耳、穿金戴银。看得出画这幅画的人画工相当了得,特别是对人物神态的描绘,西街人的吞声忍泪和东街人的趾高气扬。同一种情绪但每个人却表现出了不同的姿态,鲜活的形象跃然纸上。西街人物或卑躬、或屈膝、或匍匐,而东街人物皆昂首挺胸、跋扈恣睢。
秦豫新冷哼一声,将画随手扔到一边,倒头就睡。
…
第二天,卢遥清又送来一幅画。
画上画的是一个被打的遍体凌伤的老翁,几个身着秦家服饰的家丁拉着一个少女。老翁伸手想要拉住泪流满面的少女,少女只要伸手就能拉住老翁的手掌,但她只是不停地擦拭着脸上的泪珠。画下方的空白上写着“生于朱门,可见此景?”
…
第三天,画上是一条繁华的街道,豪华的大轿前一个挡在路中央的老人正被几个壮汉扯到道路一旁。老人弯曲着双膝想要跪在地上,脸上满是泪水,嘴里正嘶吼着什么。
“生于朱门,可见此景?”
…
第四天,卢遥清一如既往送来一副画,但秦豫新没有打开。
“怎么,不看看?”卢遥清依在窗边,手里正拿着一个红苹果把玩。
没必要,秦豫新很清楚这个老人的下场。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快要死了,又或者生不如死,总之没有再看下去的必要。他也没有怀疑这画上画面的真假,作为秦家未来的继承人他并非一无所知,这是第一次有人把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他面前。
“你想怎么样?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我希望你能救他。”卢遥清一口咬在苹果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
“别开玩笑了!”秦豫新猛地一拍床沿坐起来,这个动作抽动了腹部的伤口,疼得秦豫新倒吸一大口凉气。他一边颤动着身子一边把手中的画揉作一团砸在卢遥清脸上,“你一边眼睁睁地看着人死一边向我求救!你消遣人也要有个限度!”
卢遥清摸了摸被砸中的鼻子,嚼着嘴里的苹果,道:“世道在变,人心不古,别指望我谁都救,济世不济人才是我们侠隐阁的原则。”
“况且你有资格说我吗?”卢遥清接着说,“老人确实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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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姑娘还在你秦家的柴房里,不去看看?”
秦豫新沉默了。放一个人对秦豫新来说并不难,他是秦家长子,不会有人会因为这种小事找他麻烦。但是秦豫新对她之后的生活无能为力,老人死了,名节丢了,他没办法想象这样一个女子之后怎么生存,
“那你想怎样?我救不了她。”
“但你能救更多的人。”卢遥清神色严肃了起来,语调变得沉重而认真,“你可以让穷人免受欺压,你可以让穷人丰衣足食,你可以让穷人与富人平等。”
“你是想……”
“我想你成为秦家之主、庆泽之主,缔造新的秩序。”
“就算我成了家主也做不到这一点,秦家从不是一言堂,秦家也不是庆泽镇的主人。”
“但有我的协助就不同了。”卢遥清笃定地说,“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来,还是不来。”
秦豫新不应该相信他,哪怕只是让下人看见他与卢遥清相谈甚欢就已经足够影响他的地位了。如果答应了这个计划,暴露之后他一定会万劫不复。更何况他完全不必冒险,不出意外的话秦家迟早是他的。
“具体一点,你有什么计划。”
但他还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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