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按照涟所指的方向来到西街,眼前的景象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另一个小镇。
房屋的密集导致道路十分狭窄,别说两辆马车并行,就连一辆马车都很难驶得进来。就在这样狭窄的道路上还散布了很多商贩,他们拥有的店铺大多是用茅草堆成的小棚,里面放几张桌凳,卖点面条馄饨。而更多的是没有店铺的人,他们只能拿着自己的货物四处叫卖,无非是一些糖葫芦、红薯之类的廉价食品。无一例外,这里人的衣着全都破破烂烂的,连补丁看起来都是乌黑色。他们的脸上都显出不健康的蜡黄色,萎靡的样子不由让青联想到风中的残烛。再看看自已手中的担子,青觉得自己其实更适合这里。
青问行人裁缝店在哪儿,行人指了一个方向,青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继续走,很快就看到一个挂着各色布料的店铺。装饰依然陈旧,但是好歹有了店铺的模样,外面放着两张凳子和一张桌子,其中一个凳子上坐着一个抽烟斗的老人。
“小姐正在挑选布料,你可以坐这儿等她。”那老人指了指凳子,示意青坐下。
青按照老人指示坐到凳子上。两人沉默了半晌,老人率先开口道:“公子武艺如此高超,不知为何落得这般境地?”
“你我相识不过半刻,你怎么知道我武艺如何?”
老人抽了口烟斗,笑道:“东街不是什么好去处,你既然能平安回来自然说明你身手不凡。”
“竟有如此凶险?”青一脸疑惑地看着老人。
老人笑着指了指周围,问道:“你愿意在这儿做生意还是东街做生意?”
“自然是东街。”
“那你可知道为什么西街的人不肯去东街做生意?”
“为何?”
“东街的商铺不问收入,要按月给秦家贡五十两银子,西街则要按月上贡七成收入。”
“这个租金也太过分了吧。”青紧皱着眉头,按照他所看到的店铺的规模,即使是安离城里每月也只需要支付五两银子,这样的费用实在太不合理,更别说西街这种从收入里直接提出七成的贡费。
“你以为这些街道都是属于秦家的?”老人呵呵一笑,抖掉烟斗中的烟灰,“确实,现在东街已经几乎都是他们的了。”
“不是秦家的?”青更加疑惑了,“那为什么还要给秦家钱?”
“因为他拳头大呗。”老人呵呵笑了笑,眼睛透过白烟看向更远的地方。
“那不就是抢劫吗?官府的人不管?”
“管?”老人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官府的人还等着收钱呐。”
“再上面的人呢?不管?总不能是朝廷的意思吧?”
“上面的人有谁知道?庆泽镇本无物产,加之地势偏僻,交通也不方便,朝廷怎会上心?前些年有人去安离城上报,等了大半年,不知道派来个什么官,收了几张银票就走了。从此以后西街的贡就从五成涨到了七成,饭都吃不饱,谁还有钱跑这么远上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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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沉默了很久,又开口道:“那么涟呢?你刚才称她为小姐。”
“她是秦家家主的女儿,不过可惜是妾室生的,人们都叫她罗夫人,后来被正房秦夫人赶了出来。”
“那她脸上的伤……”
“被秦夫人害的。”
“那先生又是谁?为何在此卖布?”
“我?”老人呵呵一笑,他没想到青会对他这样一个老头子感兴趣,“我原来是秦家的账房先生,罗夫人临终时把小姐托付给我,我就离开了秦家,在这里照顾她。”
“不过说是照顾她其实也只是把夫人的遗产一点点的交给小姐而已。”老人指了指店里各色的布料,“这些都是夫人怀着小姐的时候老爷赏赐下来的,可惜小姐不是男孩,不然也不至于如此。”老人叹了口气,接着说:“其实这些布料全部换成银子也该足够小姐用一辈子了,但是那正房夫人不是东西,不仅把小姐赶到山上,还规定小姐每日除了个人的生活所需,哪怕多了一个铜板也要上交。哎……”老人仰头望着天空,长叹一声,“我这把老骨头不知还有几天,我死以后谁还能保管这份财产……”
听到这儿,一切都联系起来了。涟少交的铜板,早上仅有的一碗白粥,不存在的姓氏和独自一人生活在山中。
正当青思绪万千时,涟从店里走了出来,嗔怪道:“齐叔,你和他说这些干嘛?”
“呵呵…小姐今天挑布挑的格外的慢啊。”齐叔随意打了个哈哈,将此事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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