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来了!准备战斗!”
孙大恒的话,迅速将廖旭东从思考中拉扯出来。
抬眼看时,百米之外,已经有不少战士猫着腰移动起来,有人更是手持两柄朴刀,背上还背着两柄。
能理解,黄泥的功效毋庸置疑,但是长时间的对战,会使黄泥脱落,这时候裹泥的朴刀就显得尤为重要。
这种冷兵器的战场,廖旭东这辈子除了在电视上,亲身经历就只有今天。
百米外的呼喊声传来,有大骂,有高声喊叫。
反而兵器相撞的声音特别少。
因为不少土墙凸起遮挡了视线,廖旭东能看到的战场情形非常少。
“不能急!千万不能急。”
心在沸腾,血在燃烧。
廖旭东一次次想冲出去,但是一次次又把这种冲动压抑下来。
正如班长孙大恒所说,这是一场纯粹的防御战,如果不能保存体力,面对敌人两面夹击,就算是有系统的帮助,他廖旭东也绝不愿看到最后的结局是全军覆没,独剩自己一人。
目光尽量延伸,脑子里思绪流转。
到底什么样的防御方式,能够撑到天黑?
号角声再次响起。
孙大恒的脸色突然大变:“不好,敌人数量超过千人!”
廖旭东听得这话,心里顿时一片凉意升腾而起:千人?这还仅仅只是一支部队,背面的夹击部队还没有出现。
依靠防御工事穿插抗击,但是近十倍的敌人,也让整个营队损失惨重。
又有十来人丧生。
很多人更是伤势加重。
仅仅半个小时,所有人都被密密麻麻的修罗族人压缩进了战地医院内部。
这一回,所有人都知道,今日难逃一死。
战地医院外的工事正在被那些光着膀子时不时发出低吼声的修罗族人在清理着,战地医院内,横七竖八的行军床被推到了土墙旁。
廖旭东在孙大恒身边,跟所有战士在一起。
如果这未央天里的时间也是二十四个小时的话,廖旭东大致能判断,要等天黑,最少还需要七、八个小时。
怎么扛?
没法扛。
张营长将剩下的九十来人召集在了一起,受伤的人占了九成九。
干脆让大家坐在地上,张营长一脸坚毅,高声问道:“同志们,怕不怕死?”
“不怕!不怕!”声音里,无畏之气弥散开去。
这一刻,廖旭东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战士,什么叫军人。
以前在电视里看得再多,身临其境时的感受,完全不同。
不是说每个人面对死亡的时候不恐惧,不害怕。
但是在这种环境下,为了保家卫国,廖旭东没有看到任何人透露出一丁点的恐惧。
这几声‘不怕’‘不怕’的回应,绝非是逢场作戏。
因为,如果没有奇迹发生,这些战士们的结局只有一个:命丧于此。
廖旭东的牙齿在颤抖,身体也在颤抖。
“好样的,都是我大夏国的好男儿,我知道,大家从踏入未央天,也都没想着要活着离开,我也一样,踏入的时候我跟妻子留下了一封家书:我走了,回不来,你也不用伤心难过,穿上军装,我就是军人,我的任务就是守土抗战,保家卫国!”
张营长的话,说得并不大声,但是每句话,如同刀割针刺,声声激荡在廖旭东心底。
“今天,2017年9月15日,我们倒下了,这没什么,人嘛,都一个样。但是,我非常自豪的告诉在场的每一个人,我们的倒下,是为了大夏国千千万万的子民能够更好的站立着。”
张营长说着,忽然一指廖旭东:“来,廖旭东同志,请你站起来。”
廖旭东浑身激动,顾不得激荡的心情,瞬间站立了起来,对着张营长行了一个极其不标准的军礼:“到!”
近百道目光顿时汇聚在他身上。
“你们班的孙大恒班长刚跟我说了一下你的情况,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廖旭东同志,25岁,就在5个小时前,他还是修筑队的一名伤员,在他自己积极主动的要求下,我们没有走正规的新兵入伍程序,接收了这名新兵,大家知道他一定当兵的理由是什么吗?”
“不知道!”所有人齐声回答。
张营长缓缓移动着脚步朝人群里唯一站立的廖旭东走来:“他强烈要求要当兵的唯一理由,就是他从战地医院走出来后,发现医院里满地伤兵,所以,他对彭连长说,他这样一个四肢健全的人,不可能不当这个兵!”
人群里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掌声过后,张营长已经走到了廖旭东身边,轻轻拍了拍廖旭东的肩膀,忽然大声问道:“怕死不?”
廖旭东毫不犹豫,坚定的摇头回应:“不怕!”
张营长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喝一声:“好样的!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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