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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在避尘宫的过往

小夭前世的记忆,是从一粒火红色的种子开始的,落在蛮骨岭的火红色的种子。有点像一粒相思豆,还没生根发芽,却已经有了隐隐的神识。如今的蛮骨岭,万物凋零,百草枯萎。谁又能想到数百年前,这里还是百花盛开,草木深深的长英谷?

要说这蛮骨岭,确实不是寻常之地。所谓蛮骨岭,乃埋骨之岭,凶骨之地也。除了各类凶禽异兽,一众妖魔,还有无法被超渡的怨灵,都聚集葬身于此。这阴煞之气,一点也不比黄泉道碧落寒,穷奇道荒原弱。

兴许是与生俱来的乐观与强大,投身此地的这颗小种子,内心始终坚信,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都是必然的。在蛮骨岭漫长的岁月,她每日等着微风来,盼着雨水来,奢望着阳光直射进来,只求一丝生根发芽的机会。

可惜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她也没等来一滴雨露,没等来一丝阳光,甚至没有一缕清风吹过。直到五百年后,苍溪神君,这位九宸天的二殿下,他来了。就在苍溪神君降临的这一刻,这粒种子神识彻底醒过来了。

蛮骨岭此时,瞬间闪现了千年前的长英谷时代:习习微风不燥,枯枝也跟着都绽放了花朵,百鸟齐鸣,都好像说着“他来了,他来了!”然而这蛮骨岭的万物变幻,在他淡漠的眼神里,好像都与他无关。

他来的目的很直接,就是为了这粒“相思豆”而来。这是一颗什么样的仙草种子呢?他踏过那一片丛林,这粒“相思豆”便粘在了他衣袖上。但他只是轻蔑瞄了,这“相思豆”一眼,“就这么一根破杂草,居然害得…”

只是这一冷眼一瞥,这“相思豆”就像打了寒颤,险些从他衣袖上跌落下来。但又听他叹了声,“算了,受人所托,我便救你一命,渡你成仙吧!”

“相思豆”就这么被带回了九宸天,进了避尘宫。他也只是很随意地把她丢庭院里,任其自生自灭。大约是避尘宫的水土,实在是灵气逼人。有了神识的“相思豆”,很快便扎根发芽,出来的却不是什么相思树,只是一棵六叶风铃草。

随着日月星辰闪耀,汲取避尘宫之灵气,只消五百年的时间,在一个满月夜,这棵六叶风铃草,便化成了人形。这初化的人形,是个弱不禁风的豆蔻少女。

她连走路也不好,摇摇摆摆,柔弱得像风中的草。在一个月色撩人,暖风刚好轻吹的夜晚,初次化成人形的六叶风铃草,在庭院又邂逅了这位冷面玉树神君。

“哪有仙子走路,这样摇摇晃晃的?你这小妖是还没修炼到家吧?真丢本神君脸,白瞎了避尘宫的灵气!”

旁人或许从不知道这位冷面玉树神君,居然还有这样多管闲事,又毒舌的一面。这位初化人形的风铃草,也是呆呆愣住了。她瞬间就涨红了脸,一时竟不知,是不是直接变回一棵草算了。

毒舌玉树仙人偏又似是看透了这位少女的心思,嗤笑着道:“这么刺激就受不了?那也罢,你就适合这样默默藏草丛里。避尘宫扫撒仙子多,你便跟她们一起吧!”

就这样,六叶风铃草听得那一句“你这小妖…”,便以为自己是“小夭”。小夭成了一个扫撒的散仙。这样柔弱可欺的小夭,自然是避尘宫诸仙子消遣解闷的对象。

刚开始的时候,众仙子会故意给她派重活,干不好就一顿围殴,用脚踩踏她。但踩着踩着,小夭这修行不佳的法术,很快便被打回原形。

“扯,就一六叶风轮草啊,真没劲!”仙子们踩多了,小夭又确实不屈不挠,便也觉得没意思了。路边常见的野草,计较多了都丢份儿。

这小夭从此便学会了离群而居,白天躲懒在草丛晒太阳或者喝雨水,到了晚上才化作人形出来。这九宸天万物皆有灵,众仙甚至多过天上的云。所以也从来没人注意起,这避尘宫何时多了个小仙,或者少了个小仙。

这样的日子对小夭来说,既自由又寂寞。甚至还有点隐秘的欢喜,和幸福。寂寞和幸福都因他而来,来源这座避尘宫的主人,此生所遇到的玉树神君,苍溪神君。

因他而来,来了要做什么,却不知道。只有在夜晚的时候,呆呆地看着他舞剑,不由就一种哀伤和幸福都从心底发芽,从根底长出,越往下越深,深至无法自拔。

这样低微的一个散仙,满腔的心事,却没有可以倾诉的人。我与闹腾的众仙子不合群,与苍溪神君一般冷清。整个避尘宫,除了苍溪神君,小夭能记住的人也就春渊上仙一个。

然而纵使是这样冷清的苍溪神君,当春渊上仙来的时候,这冷清也是会融化的。春渊上仙是苍溪神君的师妹,明艳又张扬,这九宸天上,再没有比她更美的美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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