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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与山海皆难平(中)

“欣月,我有点事情出去一下,你今天就专门负责收银,辛苦了,回头给你们买奶茶。”工作交接完毕,林疏影戴上头盔,骑着电动车经过江滨大桥,十几分钟后,到达目的地——这是一家拥有一百多年历史的咖啡店,老板已经是第五代传人,店里的装修是传统的西式风格,古典大气。

一进店内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筛选出来的咖啡豆圆润饱满,烘焙之后手磨成粉末状,经过严格的调配点缀,口感醇厚浓郁。

第一次品尝的时候,林疏影久久难忘,感觉自己以前的咖啡都白喝了。每当店里生意冷淡或者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她都会来到这里,店里播放着优雅的旋律,点一杯黑咖啡,一份小点心,看看杂志,消磨时间,寻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答案,再回到现实中继续忙碌起来。

“快一点嘛!”李泽文穿着灰色的运动服,站在观光亭上招手。

奈奈被远远的甩在后面,她双手撑着膝盖,看着面前还有那么高的石阶,再看看后面蜿蜿蜒蜒的石梯子,无法想象自己竟然爬到这么高的地方。

一路上来种满了桃树李树,此时正逢花开时节,崖上一片粉红,时不时风吹而过,下起了花瓣雨,让人陶醉其中。

奈奈手扶着围栏,边上就是山崖峭壁,下面是一望无际的油菜花,白雾茫茫,远远望去,金灿灿的一大片,田园之间的河流就像一条飞龙穿梭在其间,马路两边是一排排整齐的居民房,变得小小的。

“真美啊!”奈奈情不自禁地展开双臂,清风袭来,令人神清气爽。

李泽文伸手揉了揉奈奈的头发,“马上就到最高处了,上面视野更开阔。”

奈奈双手拢在嘴边,大喊出声,“喂——”,天高云淡,不时有飞鸟掠过。

奈奈拉着李泽文的手撒娇,“好哥哥,我脚疼,走不动了,你背我!”

“才不要,你那么胖!”

奈奈锁住李泽文的脖子,跳起来缠住他,“敢说我胖!”

奈奈舒服地趴在李泽文背上,李泽文背着她一步一步走到最高处,“毕业以后挣到钱了就在这里修一个房子,养一条狗,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

“房子的窗户要靠着南方,做点小生意什么的。”

奈奈放弃了富足的生活,家人朋友都替她感到不值,她却一点儿也不觉得,远离喧嚣浮躁的都市,这种田园生活是她以前没有见过的,又稀奇又新鲜……

梦里再一次出现王召扬凶巴巴的眼神,他对自己拳脚相向,奈奈醒来,摸摸湿润的眼角,她打开抽屉拿出抗抑郁的药服下,靠在枕头上一夜难眠。

母亲看她精神恍惚,担心再这样下去,怕会旧病复发,就提议让她出去玩一玩散散心,奈奈坐在阳台边的榻榻米上,四周都是高高的大楼,她翻看着手里的名著,不知道有没有将母亲的话听进去。

李泽文窝在沙发里,想起母亲的话,“人总是要向前看的,试着去接受新的生活,没有必要让自己活得那么累,放下心里的负担才能真正的解脱自己。”

“我是不是真的应该放下了?”李泽文看着电脑里奈奈的相册,她的眼睛仿佛装着浩瀚星尘,明亮有神。只是,从今以后,自己再也没有理由参与她的人生,曾经再美好,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手指轻抚着照片上奈奈微微上扬的嘴角,李泽文依依不舍地删除掉所有的照片,同时也删除了那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这样也好,人就活那么几十年,开心才是最重要的。”母亲知道了自己的想法,十分赞同,“你不要那么呆板,多经历一些是好事。我觉得小林是个很不错的人,你们可以多了解一下,正好她跟我又是同乡。”

“慢慢来吧,还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李泽文吃一口白米饭,没有把他们正在闹矛盾的事情说出来。

“要珍惜眼前人,你主动一点,对人家好一点,再磨磨蹭蹭被别人抢走,有你后悔的。”

“你就别操心我了,怎么不先考虑自己呢?”

“我老了无所谓,你们还年轻,不一样。”母亲是一个乐观坚强的人,李世安不靠谱,以前为了李泽文的学费,长期打两份工,硬生生用一双手撑起了整个家,时光飞逝,她的头上又增添了一些白发,即使生活那么艰难,也始终保持着坦然自若的心态去面对。

【13】

今天是礼拜一,店里的顾客寥寥无几,上午的营业额仅仅几百块钱,林疏影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看着朋友圈里的广告宣传活动,考虑要不要尝试看看效果会不会好一些。

林疏影注意到店里有个特殊的客人,她安静地坐在单人沙发上,点了一杯意大利式咖啡,头发染成了温柔的亚麻棕色,睫毛卷翘,妆容淡雅,高挑清瘦,皮肤白皙透亮。明明只是穿着简简单单的T恤牛仔裤,搭配一双运动鞋,也能在人群之中脱颖而出,宛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林疏影惭愧地扶额,真是败给了这个看脸的社会。来电铃声响起,她没好声问道,“不知有何指教?”

“最近怎么样?”

“很好阿,吃得好睡得香。”

“我为之前的不当言论深表歉意,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就当是向君赔罪!”李泽文诚诚恳恳的说道。

“别以为吃顿饭就原谅你了,我可不是那么好应付的。”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林疏影心里已经不计较了。

挂了电话,林疏影开始盘点酒水饮料,这时,王召扬气势汹汹地冲进店里,强拉着奈奈要她回去,奈奈百般不情愿。

林疏影连忙出现拦在两人之间,“先生你好,请问你们是什么关系?这位小姐姐不愿意走,请你不要强人所难。”

王召扬瞪着林疏影,“我们夫妻之间争吵,你不要多管闲事!”

奈奈抓住林疏影的手臂,“我不认识他!”

小月阿斌拦住王召扬,林疏影将奈奈护在身后,不要他靠近,厉声喝道,“请你离开,不要影响到其他客人,如果你再死缠烂打,我们立马就报警!”

王召扬见他们人多,对自己不利,只好瞪着奈奈,灰溜溜地走了。

林疏影安慰奈奈,“你不要害怕,没事了。”

“谢谢你。”奈奈心神未定,“我跟他已经分居了,他生性多疑,凡事不如意就对我拳脚相向……我常常做噩梦,心理有很大的阴影,生活也受到影响……”奈奈泣不成声,林疏影闻之心疼,递纸巾给她擦眼泪。

“我最瞧不起男人打女人,记得要随身携带防狼喷雾,保护好自己,相信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珍惜你的人。”林疏影拍拍奈奈的肩膀,“那种人脑子有毛病,离他远一点!”

林疏影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她,脑子里迷迷糊糊,怎么也想不起来。

李泽文发了海鲜店的定位过来,林疏影穿着家居服,看着衣柜里的服装纠结不已,试了半天也不知道穿什么,她灵机一动,用点兵点将的方法选了条修身的一字肩长裙,深吸一口气拉上拉链,看了一眼时间,换上高跟鞋匆匆忙忙就出门了。

“舅舅,煮你自己的饭就行了,我出去了。”

【14】

趁着司机等红绿灯的时候,林疏影在脸上擦了一层素颜霜,画了口红。赶到店里的时候,已经超过了二十多分钟。

林疏影询问迎宾小姐,“美女,204包厢在哪里?”服务员小妹态度良好的带她到二楼。

李泽文已经订好了双人套餐,把菜单递到林疏影的面前,要她点菜,林疏影加了一份沙拉和一杯花茶。

“先上吧,不够再加。”林疏影把菜单还给服务员。

“你好,半个小时后打包一份水蒸蛋。”李泽文叮嘱道,服务员应声出去了。

“阿姨还没有吃饭么?怎么不叫她一起来?”林疏影打着游戏,有点心不在焉。

“她对海鲜过敏,你要吃什么就点,那么客气干什么?”

“最近长胖了,要减肥。这么多菜够了,不要浪费。”

李泽文不理解这些女人的想法,身上看起来也没有几两肉,还有什么好减的,比起骨瘦如柴的身材,他觉得健健康康的,胖一点也挺好。

林疏影用吸管喝一口花茶,“有没有做广告宣传的熟人?介绍个价格实惠点的。”

李泽文不解,“你问这个做什么?”

“最近生意不理想,总要想想办法。”

“你那个店位置很好,怎么可能赚不到钱?”李泽文乘了一碗海鲜粥,津津有味地吃着。

包厢空调的温度太低,林疏影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不稳定嘛,现在的市场太难做了。”

李泽文分析道,“咖啡店的南门是校区房,北路的附近是工业区和写字楼,假设每天有百分之三十五的人喝咖啡,就可以保证你不亏钱,但是大部分的公司经常加班,就会导致很多人没有时间去消费,你可以做外卖,虽然辛苦,但是效果比广告要好得多。毕竟当下是快餐时代,讲究的是速度。”

李泽文倒是很有商业头脑,林疏影恍然大悟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其实我之前也有这个想法,可惜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我可以向公司申请贷款给你,无论赚多赚少,你拿大头。凡事都会有一定的风险,就看你敢不敢做。”

林疏影拿好包,起身决定回去跟大家商量过后再拿主意,“你的建议不错,我会尽快给你答复。”

李泽文拿起外套,“我送你。”

扫码买单的时候,林疏影看到了李泽文手机的屏幕壁纸是奈奈,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原来就是那个被她丈夫纠缠的人。

林疏影安静的靠在车窗边,外面的高楼大厦和路边的树木在她眼前一闪而过,这座城市那么大,却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在外人看来好像是光鲜亮丽,实际上也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蚂蚁,有时候累到想放弃,可是自己根本就输不起。

在李泽文的印象中,林疏影是个无话不说的人,今天却很奇怪,刚才也没有吃多少东西,李泽文开口打破沉默,“你有点不对劲,怎么回事?”

林疏影有气无力的吐出一句话,“有么?还好吧。”

“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不要把难过的事情放在心上。”

“你心态倒挺好嘛。”

“不然还能怎样?我好人做到底,陪你散散心。”

李泽文在路边停好车,林疏影拒绝他的好意,“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回去吧!今天多谢了!”

“万一再碰到吴均那个无赖,我好帮你教训他!”

“小看我?”路边的灯光发黄,林疏影的高跟鞋踩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两边是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树丛。

旁边的池塘里传来蛙声一片,夜风微凉,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走着。李泽文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注视着林疏影,她不说话的时候文文静静的,一点攻击性都没有,李泽文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迸发出来。

大概走了十几分钟,林疏影的心情逐渐稳定下来,“前几天她来店里喝咖啡,她的丈夫来纠缠,哭的楚楚可怜,我说你也真是的,即然喜欢,怎么不主动一点,赶紧把她抢过来。”

沉默良久,李泽文说话的声音有几分失落,“她已经不记得我了,一厢情愿有什么用?喜欢不一定要在一起……只要她过得开心,我应该祝福她才对。”

林疏影摇摇头,“你在自欺欺人,真的觉得她过得开心?那个男人控制欲太强,以喜欢她为借口拳打脚踢,换成是我,一定会想尽办法要他的命!让他牢底坐穿!”

李泽文听到奈奈被打,握紧拳头,恨不得将王召扬碎尸万段,他无法容忍曾经那么在意的姑娘,被人当成物品抛弃的感觉。

眼看时间不早了,林疏影摆摆手,“我走了,早点回去吧,拜!”

“林疏影,等一下!”

李泽文追上前,心里乱糟糟的,有很多话要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林疏影大大咧咧地看着他,“不用谢我了,快回去吧,也不看看几点钟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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