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焖子最主要也是最难做的,那就是这鱼露汤了。
说是鱼露,却不是多么值钱的材料购得。
这靠着海的唯一的好处,那就是在海港边上总是能见到席地而坐,挎着一平条的篓子,贩卖每日渔货的渔民。
那当中卖的最便宜的,就是一斤只要几个板子的小杂鱼。
这做小吃的摊主们最喜欢在渔市快要收摊的时候,为自己的摊子上来上两三斤的食材。
至于这家卖焖子与面条的流动小车摊,用小杂鱼做成的菜也是有五六种之多的。
而这鱼露汤汁,正是用这种小的只有一根指头大的杂鱼,并着一点点的肉渣,合在一处,熬制出来的浓汤。
别小瞧人家杂鱼不值钱,可这鱼汤去了腥味,增了肉香,小瓦罐中咕噜噜炖煮了一整天,装到罐子当中那是浓香奶白,闻起来就是香飘一里。
就着这温突突的劲儿往麻酱焖子当中一拌,那邵年时往嘴里边吃的时候,都快成了往嘴里边倒了。
说起来这吃焖子也是有趣,因着这绿豆的冻粉用筷子一夹就容易碎成两段,吃起来着实不太方便。
一般要了焖子的食客们,都能得到老板娘递过来的吃焖子的特殊的叉子。
用一根铁丝往当中间一搅,拧成双叉的模样,往一小方块当中一叉,嘿,一整块的焖子就在其上颤颤巍巍了。
所以这老板娘现在才会是这种表情,她手中的四把小叉子一把都没给出去,就瞧见邵年时带着三个半大的小子,把脸埋在碗里,已经给吃了一个掉底儿了。
“老头子,瞧这几个孩子饿的,你那面条赶紧的下下去啊!”
那守着煮面条的大锅边上的老板也被逗乐了,忙不迭的就将一笊篱澄黄色的面条给捞到了分装的四个碗中。
你以为这四碗面是分别给邵年时以及他带着的三个孩子的?
错,大错特错了。
何所谓一面四吃啊,当然是一份比普通面量稍微多出一成的面量被分装到四个小碗当中,而每个小碗当中放着的料汁儿那是各有不同,这才是一面四吃的最终精华所在。
所以,现在的这四份儿面条,其实都是给邵年时一个人准备的。
只是他作为四个人当中最年长,也相当于老板的存在,跟一群半大年龄的雇员来抢吃的,怕是有些不合适的。
于是,对谁都挺有耐心的邵年时,十分大方的等到了最后一份儿的到来。
说实在的,若不是这老板手中端着两个笊篱,那是一次下锅就能出得两人份的。
被焖子只填了一成饱的邵年时,说不定能把面前的空碗先给吃了。
也多亏了这好吃不贵的一面四吃上锅的时候挺简单的,否则邵年时这里正事儿还没说完呢,自己就要被胃疼给打败了。
瞧瞧面前的这四小碗是多么的难得吧。
两凉两热,分布的是相当的均匀。
二凉分别是炸酱面与麻汁凉面,而二热则是打卤面与清汤捞面。
这秉承着先凉后热的原则,吃到最后,心里都是暖呼呼的。
待到将最后一碗负责清口的清汤面连面条带汤汁的灌到嘴中的时候,邵年时这才十分满足的叹了一口气,朝着老板递过去两块钱,吩咐了一声不用找了,招招手带着三个娃娃就往与渤海酒店同一条街上的福隆客栈的所在走去。
也沾着渤海大酒店的光,在这条街边上开的第二多的就是客栈了。
有些图这里交通便利,亦或是房费便宜的小客商们,还是很愿意选择他们这些客栈下榻入驻的。
先不说在这里进进出出能寻找到多少的机会吧,就说与那些大人物擦肩而过有可能遭遇的缘分,就够让他们将下榻的地点选择在这里了。
邵年时若想在青城市中心短暂的待上一晚上的话,渤海大酒店对于他现在的身份,并不是不可以入住的。
但是只要想想当中住一晚上的价位,依然还算是节省的邵年时,自然是会选择更为经济实惠的客栈的。
再加上他还带着三个孩子,若是让人连夜赶回去也有些不太好。
故而他在福隆客栈这种地方开两间面对面的房间,才是最明智的选择的。
三个孩子都是在初家商行当中当学徒的本地孩子。
对于城市当中给人当学徒的孩子们来说,替商行干活是拿不到一分钱的。
饶是这样,管吃管住还管穿的初家商行也是这城里最受欢迎的去处了。
因着初老爷心善,去年过年的时候,每人给分了一袋两斤的杂粮面,一袋三斤的咸鱼干,就这样,那些个将孩子送到初家商行当学徒的人家,那是一整个的年都在炫耀自家儿子挣来的东西的。
这乱世道,有口吃的就是救了一人的性命。
谁还会像是邵老板这样的,让办一点小事儿就真金白银的给人大子儿呢?
所以,当邵年时在客栈的椅子上坐定了之后,站在他对面的三个孩子就将邵年时给吩咐的事儿全给汇报了。
对着报信跑腿活的孩子邵年时并没有多问,他主要是详细的问询了一下那盯着黄大爷盯着的那两个人的后续的动作。
“邵老板,那两个人我打听清楚了,他们就在胶澳日报社里边上班。”
“一位是当中的副主编,而另外一个说是从日本归国的专栏撰稿人。”
“他们就住在距离日报社不远处的一处大房子里边。”
“那边来来往往的都是穿长衫的文化人。瞧着就跟附近搞得文会与社团里的教授们没有多大的区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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